自打他登基以來,關外的建奴時常犯邊,與建奴的戰事又多敗績,再加上流寇、災荒,崇禎皇帝壓根就沒碰到過幾次好事。
而如今他覺得自己也算是一雪前恥了,借著這次獻俘,也當讓天下人、乃至關外的建奴知道大明的威儀。
早在二十天前,嘉獎楊嗣昌的詔令已經派快馬下發到全國各地,甚至連各地邊鎮也都通知到了。
宣大監軍高起潛還給他寫了奏疏,言明已經著人將消息散播到建奴那邊。
流寇被剿滅對大明來說是好消息,對偽清來說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這代表大明終於可以擺脫兩麵作戰的窘境,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外敵了。
將這件事傳出去,對於震懾建奴有一定作用,當然,或許也有一絲崇禎皇帝的得意在裡頭。
早朝在陣陣禮樂中進行,張世康都快睡著的時候,外頭傳來消息,楊嗣昌部已經進入外城,崇禎皇帝當即與群臣一同前往德勝門。
此時已值深秋,北京城的早晨已經帶著涼意,初升的朝陽揮灑在君臣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張世康打了個哈欠。
德勝門早在數日前,禮部和鴻臚寺就已經安排人布置好了,此時德勝門外張燈結彩,京城中的百姓也都出來觀禮,幾乎已經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
崇禎皇帝站在城門樓上,文武大臣也多圍攏在周圍,崇禎皇帝心情很好,時不時的與朝臣說幾句,言辭也都很溫和。
當楊嗣昌騎著高頭大馬到達德勝門時,城中百姓都爭相歡呼,楊嗣昌也謙遜的衝四周拱手行禮。
鴻臚寺官見人都到齊了,高聲唱道:
“左柱國、太傅、督師、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楊嗣昌,向天子獻俘,跪!”
楊嗣昌下馬,十分鄭重的向天子進禮。
在他的身後,數百俘虜用白色綢帶係著,在諸多兵將的指示下,也向崇禎皇帝跪倒。
崇禎皇帝看著這一幕,眼睛微紅,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楊先生一路辛苦,平身吧!”
楊嗣昌站起身來抬高了嗓音道:
“臣楊嗣昌幸不辱命,今有俘虜三百八十七人,其中掌盤一人,營指揮四人,管製十二人,隊長三十七人,其餘低級匪首一百零四人,請陛下過目。”
說著楊嗣昌給屬下揮了揮手,那些俘虜隨即被帶到德勝門前,繞著巨大的觀禮台緩慢的走了一圈。
不少俘虜都受著輕重不一的傷,有的甚至都沒有包紮,渾身上下血淋淋的,可見這場戰爭有多麼的血腥。
“嗬,楊胖子可真會裝,這是獻俘前專門將這些人打了一頓嗎?”張世康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些人裡的傷倘若不治療,三天都不見得能撐住,從湖廣一路趕過來,少數也十幾天,這些人還能活著真是個奇跡。
楊嗣昌似乎生怕彆人覺得這場仗打的不慘烈一樣,這種表麵文章,張世康十分的鄙視。
德勝門前觀完禮後,滿朝文武又奔著社稷壇而去,在社稷壇又是一番繁瑣的禮儀,張世康覺得無聊透了。
好不容易熬著,以為社稷壇完事兒就可以回家補個覺了,結果大部隊又奔著太廟而去,張世康生無可戀。
與之相反,楊嗣昌作為整個獻俘儀式的主角,那是出儘了風頭,到了哪兒都是百姓、乃至官員的恭賀。
在這一天,楊嗣昌突然覺得,自己冒了那麼多的風險,都是值得的。
趁著好不容易得來的空閒,楊嗣昌冷著眼看了一眼張世康。
張世康站的腳疼,此時正坐在大理石的欄杆上晃腿,他的嘴裡咬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搞來的小柴棒棒。
見楊嗣昌看過來,張世康帶著笑意衝他揮了揮手。
楊嗣昌並未理睬,他的嘴角揚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