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軍營,附近帳篷裡的士兵聽到聲響呼啦啦的竄了出來。
張世康將手裡的天子劍丟到地上,用右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
剛想與張秀清說話,但見那倒地的刺客,自腰間摸出個瓷瓶來,打開塞子就往嘴裡倒。
張世康指著那刺客道:
“快!阻止他!”
敢在軍營重地內行刺殺之舉的,多半都大有來頭,這些人派來的刺客肯定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一旦事情敗露不能逃脫,刺客便會自殺。
隻不過自殺不像電視劇裡演的把毒藥放嘴裡,一旦要服用時隻需咬破藥丸,那都是扯淡。
張秀清距離那倒在地上的刺客足有五六步,根本來不及阻止,那刺客吃下毒藥隻片刻功夫,就開始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
早有士兵喊來隨軍醫官,張世康將衣服吃力的脫下,露出左胳膊上的傷口。
那傷口足有兩三寸長,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血,醫官剛到來,便見身著重甲的孫維藩跑過來。
此時的孫維藩滿臉焦急,即使在戰場上廝殺都從未如此緊張,邊跑邊喊道:
“世侄!世侄!你沒事吧!”
他的身後,崇禎皇帝也在跑,連帶著保護他的幾十個侍衛也都如臨大敵一般,邊跑邊警惕的看著周圍。
身為天子,跑動其實十分有損威儀,但此時的崇禎皇帝根本顧不了那麼多,一聽到張世康遇刺,他隻覺得腦袋空空,如遭雷擊。
他越跑越是焦急,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冷汗,就連眼睛都紅了。
人大抵上是這樣,當一件東西、一個人唾手可得時,沒有人會去珍惜,即便失去也並不會難過。
可如果那件東西,是你耗費九牛二虎之力,跳了無數的坑、蹉跎了無數歲月才得來的,就完全不同了。
不論是孫維藩還是崇禎皇帝,亦或是相繼趕來的盧象升,臉上都充斥著焦急和擔憂。
隻有在即將失去之時,他們才終於意識到張世康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們不能承受的重量。
“世康……”
崇禎皇帝聲音有些沙啞的喊了一句,他的翼善冠不知掉到了哪裡,看起來格外狼狽。
“挨了一刀,區區致命傷,何足掛齒。
誒,我都還沒哭,世叔、老哥,你們這是作甚?”
張世康見周圍人都如此凝重,反倒調侃道,尤其是崇禎老哥,身為天子,連表情管理都做不好。
“萬幸,這刺客的刀具上並未淬毒,侯爺當好生將養。”那醫官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囑咐道。
聞聽醫官之言,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崇禎皇帝正要說話,人群外頭卻又傳來一陣騷亂,卻是孫大勝他們。
“大哥!大哥!”
孫大勝已經褪去盔甲,隻著內襯素衣,他晚上喝了酒原本已經已經睡了,聽到張世康遇刺,不僅睡意全無,連酒都醒了。
雖然才十八歲,但經過兩次血戰,孫大勝已然脫胎換骨成為一個合格的中級將領。
隻不過如今的他大概是不合格的,哪有將領動輒哭鼻子的。
孫大勝一邊喊叫,一邊瘋狂的扒拉開人群,淚水也怎麼也止不住。
與孫維藩和盧象升不同,孫大勝等人跟張世康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兄弟,關係好到甚至比親兄弟都親。
年紀輕輕不知世上有彆離,聞聽自己大哥被刺殺,次子團的人全都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