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樓的距離本來難不倒祁卿,可他實在太緊張,又從來沒做過這種飛簷走壁的事兒,匆忙間手掌在粗糙的窗台上一劃,手掌呼啦啦地被刮出一片血跡。
他受傷慣了,將手心一握,略帶狼狽地回了寢室。
寢室裡,陳謙一夜沒睡,泡著杯熱茶等祁卿回來。
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傳來,陳謙蹭一下起身,瘸著腿過去開了門。
“祁哥!”陳謙知道人回來了,擔憂就變成了責怪:“你咋整晚不回來?你之前從來不這樣,是不是被老大老二帶壞了?還是你們班班花又找你……雖然她幫你補假條這些,但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你不要被她蠱惑了。”
他湊上前去聞祁卿身上有沒有酒味或者香水味,沒聞到任何味道本來放心了點,結果一抬頭,就看到祁卿蒼白虛弱的臉色,脖子處還有些淺淡的紅痕,一貫整潔的襯衫也有些微亂。
這是和誰出去鬼混了!陳謙大驚,不,祁哥是性冷淡,他不會做出格的事情的。這副模樣一定是被誰輕薄了。
陳謙腳殘臉黑,咬牙切齒:“祁哥,誰欺負了你,告訴兄弟,兄弟就是不要命也要幫你討回公道!”
祁卿的教養讓他說不出口,受害者默默掩下了苦楚,他羞於啟齒,聲線冷淡平和:“我沒事,隻是剛才和宋警官去處理了聽芳樓的事情,打鬥過程中受了些傷。”
陳謙目光灼灼:“那你脖子上的紅痕是怎麼回事?”
祁卿實在不好說是被人按在床上強吻了,他即使不做天師,也自有世家子弟的傲氣。
他垂眸道:“歹徒凶狠,最後搏命時咬了我一口。”
薑時吻技生澀,的確把握不好力道,在他脖子上留的紅痕細細一看,就會發現是個齒印。
陳謙微微放心,也對,祁哥看著斯文,打架比誰都厲害。
他道:“那你累了一晚上,肯定累了,我去給你接點兒熱水,你喝了睡一覺。”
祁卿道了聲謝,去了浴室清洗。
他實在不能接受看著膽小乖巧的學弟怎麼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尤其洗了好幾遍被著重‘照顧’的脖子。
等他出來時,陳謙已經去上課了。祁卿隨便處理了手上的傷,上床休息。
宋成幾乎快打爆了祁卿的電話,永遠是無人接聽。
因為祁卿的手機在薑時手中。
薑時哭了一場,現在鎮靜地握著祁卿振動的手機,他在思考要不要接。
來電顯示的“宋成”二字刺瞎了求愛失利的薑時的眼睛。
欲-求-不-滿的薑時掛了宋成電話。
宋成一條短信緊接著發過來:祁卿,我查到沉鴛湖的厲鬼是誰了。今天下午你來警局一趟,我給你看資料。急!
薑時杏眼裡滿是不屑,一隻區區厲鬼急什麼,等旱魃現世,祁卿再急也不遲。
他做好了之後的規劃,開始翻祁卿的手機。
薑時摸索幾下,找到彩信功能,看到一排排的彩信,都是未讀狀態。
手指點開一看,是他自己滿臉微紅,眼含春意的照片,他臉上還帶了一顆顆透明的水珠,因為背景是浴室,彆人可能會以為是淋浴下的水珠。隻有薑時知道,那是熱出來的汗水。
薑時很努力地在拍照片,但是祁卿看都不看一眼。
他憋回去的淚意又有些忍不住了,鼻子一陣酸澀。
因為決定好了要在祁卿麵前恢複旱魃身份,薑時也不急,他現在看這些照片覺得哪哪兒都不好看,他不會一鍵刪除功能,仔細地一條條刪除了這些彩信。
發彩信的人是他,刪彩信的人還是他,接收彩信那人半點都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薑時心底生怨,卻漸漸收了淚。
之前是他的方向錯了,一味示弱暗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麼就要靠強硬的手段。
死,還是吻他,滿足他,相信祁卿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薑時拿著祁卿的手機,電腦,書固執地去了他寢室樓下等著。
在校園的規劃裡,寢室總是離食堂很近,現在食堂裡傳出飯菜香味。一向貪吃但貧窮的薑時現在卻完全沒有食欲,隻呆呆地站在寢室樓底下。
說是要撕破臉了,但薑時還是想看看,在發生昨晚那種事情後,祁卿對他抱著什麼看法,也好全了他這些天犯下的蠢事。
他長得妍麗可愛,紅影靜默地站著,吸引了來來往往很多目光。
“這哥們兒咋回事兒,怎麼看著眼睛紅得跟哭了一樣?”
“估計是失戀了。”
那人樂了:“失戀跑男生宿舍乾嘛,被女人傷透了心準備找哪個男的發泄發泄不成?”
薑時聽得一清二楚,他現在心情低落,也不去管,隻是掃了那男生一眼。
要是他的獵物黃了,他就把這男生扔給聽芳樓的孤魂好好‘發泄發泄’
薑時眼中紅煞一閃而過,然後感覺到祁卿氣味,他咬了咬唇,上前一步。
祁卿不瞎,相反目力極好,看見薑時那刻往後一退,竟是不敢麵對到想躲回宿舍。
薑時一抽鼻子:“祁卿!”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有個叫宋成的人找你,說是和沉鴛湖的事情有關,你也不想聽嗎?”
祁卿頓了一下,側身伸手,麵無表情殊色無雙:“我的東西,還我一下。”
他平時雖然冷淡,但是對人細心有禮,薑時更受他幾次照拂。
現在這樣的冷硬,是薑時從未感受過的,他覺得祁卿就像神話中可恨的王母,隻用那冷得似冰的眼神,就生生在二人中間劃出銀河。
薑時不死心,向祁卿走近:“你要東西,不應該你過來拿嗎?”他看著祁卿極力想避開的樣子,更是心裡邪火冒起,不知道是想強拉他過來親近一番,還是氣他這樣涇渭分明的態度。
薑時再裝不出乖巧的姿態,眼角眉梢挑起惡劣的弧度:“你要是不過來拿,是不想知道沉鴛湖的消息,還是要我像昨晚一樣按住你……你才肯遂我願。”
祁卿呼吸一窒,但他是被追求慣了的,要是人人都能威脅他,他現在早被人拆吃入腹。
祁卿對追求者的冷淡深大皆知,當下連側臉都不給薑時,背過去:“沉鴛湖的事情是宋成找我,我去警局就是,你不用拿它威脅我。其他東西也隨便你怎麼處理。”
他說完此話,一刻不停留,背影孤高地要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