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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坤寧宮燈火通明。
皇後向來勤儉,以身作則,這次生辰宴並未鋪張浪費。生辰宴簡樸,隻請了一些朝廷命婦、皇子公主和後妃共飲做樂。
現場其樂融融,歌舞升平。
謙貴妃坐在皇後右側,打扮不張揚,隻是喝酒的動作沒有停,她已經喝完了兩大壺的葡萄美酒。
皇後見狀,輕聲斥責兩句:“謙貴妃,莫要貪杯。”
謙貴妃露齒一笑,風韻猶存的美麗臉龐紅豔豔,她醉醺醺道:“皇後,讓臣妾再飲一杯嘛。若是臣妾醉了,今晚就陪皇後共眠。”
皇後無奈扶額。自從皇帝病重後,謙貴妃行事作風愈發肆意,愛喝酒,喜賭錢。
皇後算是看出來了,謙貴妃入宮幾十年的溫良恭儉、端莊賢淑,全都是裝出來的。
夜色已深,皇後的生辰宴即將結束時,老嬤嬤歡天喜地衝進來,雙膝撲通跪地,高聲道:“皇後娘娘,大喜事!”
動靜很大,正在飲酒的賓客們紛紛放下酒杯。
皇後問:“何事?”
老嬤嬤道:“燕王府的沈側妃誕下雙生子,是兩個男娃。”
坐席上,燕王手裡的酒杯啪地落地。
雙胞胎是吉祥的象征。
在醫療條件落後的時代,生一個孩子都困難,平安生下兩個孩子,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皇後忙站起來,聲音在顫抖:“祖宗福佑!祖宗福佑!祖宗福佑!快,來人,備轎!本宮要去燕王府!”
伺候皇後的錢嬤嬤忙勸道:“娘娘,夜行恐有諸多不便。不如明日再去燕王府。”
皇後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吩咐:“送四個老嬤嬤去燕王府,照料沈氏和孩子。生子傷身,去庫房裡取最好的養身藥,給沈氏送去。”
宮人奉旨去辦事。
燕王已經坐不住了,忙拱手向皇後告辭,走之前把讓李瑤今晚留宿在坤寧宮,自己則是帶虎衛馬不停蹄往王府趕。
月上中天,天黑如墨,生辰宴上的賓客心思各異。沈側妃的孩子生得時機太巧妙,和皇後的生辰同一日,還是兩個男孩。
從此以後,隻要皇後過生辰,她都會記起兩個小孫子。兩個小孩子,剛出生就得到皇後獨一份的青睞和關注,將來注定前途無量。
謙貴妃坐在席間,又暢快地喝了一大杯葡萄酒。她壓下嘴角,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殺意和不甘。
皇後心情極好,散了宴席,賓客們叩拜離開。謙貴妃攙扶著侍女的手,倚在轎子上,一路被抬回自己的宮裡。
進殿內,謙貴妃剛喝了一杯醒酒湯,恒王便聞訊而來。
“母妃,您為何派刺客去燕王府?”恒王質問。
謙貴妃放下湯碗,懶洋洋抬起頭:“當然是殺了沈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可惜,失敗了。”
恒王道:“殺李元景即可。”
寢殿內靜了靜,謙貴妃身子緩緩坐直,她一雙精明的鳳眸上下打量恒王。
謙貴妃覺得奇怪,輕聲道:“你這孩子,何時有了婦人之仁?燕王是你最大的敵人,他幾個兒子被咱們搞成廢柴。皇後欲要扶持沈氏的孩子,咱們殺了沈氏母子,正好斷了皇後的退路。”
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恒王攥著手裡的白玉扇子,眸色晦暗不清:“母妃,咱們麵臨的局九死一生。要不,孩兒先送您回南楚。”
屋外起風了,吹得窗欞嘎吱作響,春天已接近尾聲。
謙貴妃托腮,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南楚女帝留下至理名言——【沒死就行,不行就死】。元禮,若是母妃死了,把我的骨灰帶回南楚。”
人生苦短,來人間走一遭總要轟轟烈烈。
就算不成功,也並不是無路可退,還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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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燕京街道店鋪關閉,燕王率領一隊黑騎策馬狂奔,馬蹄在青石板上發出巨響。
夜風吹,披風飛舞獵獵作響。行到轉角,巷子角落傳來破空聲。
咻——
冷箭朝馬匹刺去。
燕王拔刀揮去冷箭,勒住韁繩。暗處走出一隊黑衣刺客,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冷光。
虎衛護在燕王周邊。燕王端坐駿馬之上,遒勁手臂攬住韁繩,鳳眸劃過殺意。
他冷冷道:“都殺了。”
肅殺起,巷子裡很快傳來冷兵器碰撞的響動,濃鬱的血腥氣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