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沈薇又笑盈盈地看向被辱罵的南楚使臣:“梅嬪不勝酒力,南楚乃禮儀之邦,這位南楚外臣必是心胸寬闊之人,應該不會和一個後宮婦人計較吧。”
南楚使臣深深看了眼沈薇。
這話說得妙,若是南楚和梅嬪計較,反倒顯得南楚使臣小氣。
他勾勾唇角,相貌平平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放下酒杯:“是外臣口拙,飲不得好酒,錯怪了慶國貴妃,外臣給貴妃道歉。”
他拱拱手,表示歉意。
小小的風波平息,佳肴陸陸續續端上來,歌舞升平。酒過三巡之後,李元景手一拍,兩名穿鐵甲的虎衛進殿。
殿中央設置靶子,兩名虎衛一個手拿改造過的火槍,一個手拿改造過的弓弩,給南楚使臣表演了一回百步穿楊。
南楚使臣臉色難看,知道這是慶帝在宣揚大慶的武力,警告南楚使團彆妄動異心。
一場晚宴,眾人各懷心思。
男賓席,那個被柳如煙嘲諷的南楚使臣自顧自飲酒吃菜,宛如沒事人一般。他端著精致的白玉酒杯,抬頭喝酒的空檔,眸光掃向主座珠簾後的李元景和沈薇。
大慶皇帝身穿黑金朝服,威嚴俊朗;
大慶貴妃一襲金紅吉服,華美貴氣;
兩人感情很好,偶爾頭挨著頭,低低訴說隻有兩人能聽清的話。
慶國上下人人皆知,皇帝李元景如今盛寵宸貴妃沈氏。這宸貴妃出身貧寒,身居高位卻沒有恃寵而驕,心係百姓民生,體恤後宮嬪妃,是出了名的賢德之妃。
南楚使臣飲下一杯醇厚的梅花釀,嘖了聲:“這酒真酸。”
...
...
接風宴結束,在宴席上,沈薇不得已多喝了兩杯梅花釀。她酒量一向不太好,醉意上頭,意識還算清醒。
終於熬到宴會結束,群臣起身叩拜,陸陸續續離去。李元景讓宮人把沈薇送回永寧宮,自己則是傳了禮部和兵部官員,再次確認南楚使團的安置問題。
春日夜晚涼爽,宮道兩側亮起宮燈,沈薇坐在微搖晃的轎輦上,轎輦搖晃,沈薇胃裡一陣暈車般的惡心,她招呼轎輦停下,還是打算步行回宮。
剛走兩步,沈薇胃裡的惡心加劇,她走到花壇邊吐了。采蓮嚇了一跳,忙輕輕拍著沈薇的後背:“主子,吉祥已經跑回去拿醒酒湯了,您再等一等。”
沈薇道:“本宮沒事——阿嚏——”
花壇裡落栽種的鮮花香味撲鼻,沈薇沒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眼睛發癢,鼻子發癢,眼角裡沁潤出淚水。
噴嚏連連,實在難受。
沈薇真想把後宮裡的花全都拔了。
沈薇擦擦因打噴嚏而流出的眼淚,吹著花園微涼的春風,昏沉的醉意也散了幾分。
“喲,貴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又吐又哭,好生可憐。”一道略顯好奇的嗓音響起。
沈薇回過頭。
瞧見那個相貌平平的南楚外臣。
他信步從繁花錦簇中走出來,絳紫色寬大外袍迎風而動,月光灑落,像是從黑暗深淵裡走出來的詭異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