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生產後,陸萱幾乎臥病在床,艱難地熬過寒冷的冬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形容枯槁。
好藥治不了心病,太醫來給陸萱把脈,委婉地表示,陸萱的時日不多,可能活不過一年。
陸萱靠在柔軟的床榻上,手裡捧著那封簡短的書信,她閉了閉眼:“也隻能殊死一搏了。就算死,本宮也要把宸貴妃拖下水。”
捫心自問,沈薇是很完美的六宮之主,施恩上下,寬厚仁慈。
陸萱重病臥床,屬於長信宮的俸祿並未削減,冬日裡的炭火也穩定供應,太醫甚至還能常來給陸萱把脈開藥。
可另一方麵,陸萱也知道,沈薇的仁慈隻是流於表麵。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沈薇必定會揭下仁慈的麵具,毫不留情地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宮女小棋噙著眼淚:“依奴婢看,隻要安分守己,依照宸貴妃的性子,咱們還是能在後宮裡存活。”
陸萱搖頭,眼神堅決:“既生瑜,何生亮。”
她不願一輩子居於沈薇之下,靠著沈薇的仁慈憐憫存活。
...
夜深,風吹得永寧宮屋簷上的宮燈明晃晃,灑下柔和的光輝。
李元景踏著夜色歸來,門口值守的太監熟稔地請安。李元景邁進永寧宮的院子,發現空氣裡清雅的花香散了,滿院子的花全被移除。
他俊眉輕輕一挑,走到他的小菜園裡。院子裡的鮮花被搬走了,他親自種下的菜苗還在。開春後,蔬菜生長茂盛,一簇簇菜苗綠油油。
李元景打量他親手種植的蔬菜,心裡無限滿足。
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種的蔬菜,李元景腳步放輕走進寢殿。本以為沈薇已經熟睡,卻發現屋子裡燈光融融。
沈薇還沒睡。
屋子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味道,很清雅好聞。沈薇靠在羅漢床一側的把手上,手裡拿著一卷書,正在燈下看書。她早已經換上淺色寢衣,柔順烏黑長發散在肩頭,側臉弧度姣好。
這畫麵十分美好。
有沈薇在,李元景感到身心安寧。
“還不睡?”李元景邁步走進來。
沈薇放下手裡的話本子,眼睛亮起來:“皇上,您回來了。”
宮人們端著兩盆溫度適宜的熱水,放進屋子裡。沈薇褪了鞋襪,露出兩隻白皙細嫩的腳丫子,陪著李元景一起泡腳。
春日裡泡腳,有助於睡眠。
李元景想起光禿禿的院子:“薇薇,院子裡的花為何都搬走了?”
沈薇聳聳肩:“近日妾身總是鼻癢,找莫太醫過來一瞧,說是花粉症。妾身便暫時把鮮花搬走,移栽幾棵桑樹。剛好,親蠶禮將至,就當提前練練手。”
正說著,采蓮掀開簾子走進屋裡。采蓮手捧一碗熱湯,恭敬道:“主子,按照莫太醫給的方子煎湯,您趁熱喝了。”
沈薇得了花粉症。
莫尋給她開了一張藥方,用桂枝、肉桂、生薑和乾薑煎湯,在加入一點紅糖,可以將冬日裡淤積在體內的寒氣祛除。
除了內服,還需要熏蒸。
用白芷、蒼術等藥材煮湯,不飲用,隻聞湯冒出來的藥味,可緩解鼻腔的癢意。
沈薇向來辦事利索,莫太醫給了方子,永寧宮立刻有下人們去操辦。
“朕看看。”李元景長臂探過來,碰了碰沈薇泛紅的鼻梁,“原來是花粉症,怪不得這幾日總是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