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沈薇獨自在永寧宮享用晚膳。春天萬物複蘇,餐桌上的美食花樣也增多起來。
禦膳房做了一道可口的清炒嫩筍,禦廚心思獨到,摒棄了複雜的煎燉油炸,隻將春筍最嫩的部分摘出來,切成薄薄的片兒,以巴蜀鹽調味,放進鍋裡清炒。
春筍格外清香爽口。
沈薇很是愛吃,她叮囑采蓮:“賞賜做這道菜的禦廚。告訴他,明日晚膳再做一道清炒嫩筍。”
采蓮:“奴婢記下了。”
沈薇胃口好,正準備敞開肚皮用膳,忽地聽見外麵銅鈴聲響動。
李元景來了。
沈薇立刻讓采蓮動手,用筷子把桌上的晚膳扒了扒,每盤菜稍微修飾,做出一副沈薇食不下咽的表象。
門簾掀開,?李元景步伐沉穩走進來。沈薇放下筷子,悶悶地給他行禮。李元景掃過桌上的晚膳,飯菜沒有動過的痕跡。
顯然,沈薇晚上沒怎麼吃東西。
宮人又捧著一副帝王專屬的碗筷,李元景坐在膳桌對麵,和沈薇隔了一個飯桌。
往日裡,私下裡兩人共用晚膳,總是挨得很近。
對桌而坐,實在罕見。
沈薇眼眸閃了閃,臉上浮起明顯的酸楚和委屈。一頓晚膳,吃得安安靜靜,白玉筷子碰撞碗具的聲音清晰可聞。
沈薇“心事重重”,沒吃幾口便放下筷子。
李元景也放下筷子。
沈薇似乎是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問:“皇上,要去水榭乘涼嗎?”
李元景看了眼沈薇桌前沒吃兩口的飯碗,嗓音低沉:“陪朕歇息。”
天色已晚,月光灑在永寧宮僻靜的院落,也落入寢殿窗欞。春日後,沈薇把寢殿裡的裝潢擺設又做了改動,換上深綠色的紗幔和床罩,室內熏香換成更清雅的桃香。
她花粉症還未痊愈,拔步床旁的小案桌上,白玉花瓶裡是一束柳枝,瞧上去也彆具一格。
宮燈明晃晃,李元景站在床頭,瞳仁漆黑:“替朕寬衣。”
沈薇默默上前,解下李元景的墨玉腰帶,又踮起腳尖,纖細白皙的手指去解他的衣領。
兩人挨得很近。
李元景一垂眸,便能看見沈薇圓潤清麗的臉龐,睫毛簌簌如鴉羽,嘴唇粉潤飽滿。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沈薇總是人比花嬌。
花開得美,總容易招惹蜜蜂蝴蝶。
李元景忽地抓住沈薇的右手,嗓音裡夾雜著難以控製的酸,他質問:“薇薇,你可曾替元禮寬衣解帶過?”
沈薇:...
你這人腦子有病!
天天盼著被戴綠帽子?
沈薇眼圈瞬間紅了,眼淚大顆落下來。她像是終於受不了似,抬頭看向李元景:“在皇上心裡,妾身便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李元景察覺沈薇落淚,心臟驀地一痛,他試圖緩和語氣:“元禮他生性涼薄,卻對你舍命相救——”
沈薇更氣了,她使勁甩開李元景的手,崩潰地說:“皇上,妾身為你生下樂遊和兩個兒子,離宮三年住在荒山野嶺,陪你走過多少風風雨雨!妾身用命來愛你,可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恒王,竟引得皇上懷疑妾身?難道在皇上心裡,隻把妾身當成一個人儘可夫的玩意兒?皇上對妾身的感情也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