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起來看熱鬨的賓客們,已經被沈學成的人疏散著離開。
連節目組的人連帶攝像機也被暫時驅離。
地下室走廊,隻剩下沈學成、趙芹在等著他們。
夫妻倆的神情都很糟糕,沈學成沉默不語,趙芹呆愣出神。
祝聞越過他們,往房間內看了眼——
居然還保持著原樣。
“可惜了。”
還以為再一次抓住把柄,她都已經在附近安排好人了!
哪知道沈學成挺聰明,沒往裡麵跳呢。
祝聞的言下之意不難理解。
沈學成和趙芹立刻朝她投來忿忿的眼神。
前者更隱晦,後者非常直白。
祝聞視若無睹,側身避開,讓兩位警察進去。
過了一會兒,取證結束的警察表示想要和孩子溝通溝通。
“比起所裡,我們覺得在家裡這種更溫和沒有攻擊性的地方更好。”
祝聞環顧一周:
“這裡?”
溫和?沒有攻擊性?
兩位警察微怔:
“……抱歉,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這兩位警察都是有點年紀,當了父母的人,自然見不得這樣小的孩子被虐待,對沈墨是既憐惜又同情,對沈學成趙芹則是鄙夷且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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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沈墨卻說:
“我可以。”
祝聞看向他。
警察們也看向他。
沈學成和趙芹也意外地看向他。
沈墨一字一句、語氣堅定地說:
“媽媽,我可以。”
祝聞一怔,隨後笑了:
“好。”
於是決定,口供就在客廳做。
屏退了旁人,客廳裡隻剩下祝聞、沈墨、警察們,以及沈學成和趙芹。
沒錯,這夫妻倆也在。
雖然警察說隻要沈墨願意,就可以把他們倆請出去。
一般來說,隔絕掉虐待的危險源,受過傷的孩子才敢說出真相。
然而,沈墨再次說了不。
他要沈學成和趙芹留下來。
在警察問他在家裡是否遭到生父和繼母的虐待時,他渾然不懼地在沈學成趙芹的注視下,緩慢清晰說出他的經曆——
從沈墨有記憶起,挨罵、罰跪是家常便飯。
日常的言語暴力、精神壓迫,更是無處不在。
有年冬天大雪紛飛,他因為打翻了一碗湯,而被要求在雪地裡罰站了3小時,過後他起了高燒,多虧一位好心傭人給他偷偷喂藥,才勉強撐了下來。
如此的事情,數不勝數。
“胡說八道!他才多大,小孩子的話根本不能信!也不具備法律效應!”
趙芹大聲辯解。
祝聞一眼橫掃過去:
“閉嘴,如果不想挨斧頭的話。”
趙芹激動地站起來,對警察說:
“你們看看,這個女人才是瘋子!她居然用這種話威脅我!她是要殺了我!”
警察們抬頭望天,假裝沒聽見。
趙芹氣得失控尖叫。
可惜沒人在意。
連沈學成都隻是痛心地看著沈墨:
“墨墨抱歉,爸爸真不知道你在家裡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你母親總是告訴我說你過得很好,我便信了,是我忽略了你……”
“不,你知道。”
沈墨居然鼓起勇氣打斷了他。
沈學成驚訝。
沈墨抿了抿嘴巴,說:
“你什麼都知道,你隻是不在意。而且我看過一句話,漠然旁觀也是一種暴力!”
沈學成慢慢收斂了神情,沉沉地打量著沈墨。
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兒子。
與記憶裡那個總是藏在角落裡、陰暗又不起眼的小苔蘚,簡直判若兩人。
“……還有!”
沈墨咬詞極重,小手指著趙芹,
“她不是我的母親!我也不要叫她母親!我隻有一個媽媽!她叫祝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