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招娣自然不肯。
她在孫芳手裡大力掙紮起來,甚至扭頭去扯、去咬孫芳的手。
孫芳避之不及,手背被刮了一下。
孫芳嘶了聲,抬手又是一耳光扇在周招娣臉上。
周招娣的臉高高腫起,一邊臉大,一邊臉小,看著十分可笑。
周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根也跟著笑:
“哎喲,嫂子,你家招娣不能要了,怕不是跟狗待的時間太長,得了狗瘟哦!也難怪招娣都6歲多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哪像我家耀祖,3歲那會兒,小嘴兒就叭叭叭地說個不停,長大了肯定有出息,說不定能跟你家周柏一樣,考大學當城裡人,以後都吃公糧!”
說到前麵,孫芳還無動於衷。
可聽到丈夫弟弟提起自家周柏,孫芳一下子惱了:
“亂說什麼?我家招娣好著呢!”
低頭看了眼披頭散發、臟兮兮的周招娣,孫芳猶豫了下。
然後叫小女兒拿來用來捆豬的繩子,細細的,卻特彆結實,怎麼拽都拽不斷。
孫芳直接把周招娣綁在院子裡的石磨上。
擔心周招娣會掙脫,她特意綁得緊了些,把周招娣的手腕都給勒紅了一圈。
孫秀低頭瞥了眼,警告周招娣:
“彆鬨騰了,等你安分了,我再把繩子給你解開,給你喝狗肉湯。”
周招娣充耳不聞,乾脆低頭用牙齒去咬繩子。
很快她的手腕就被磨破了皮,隱隱有鮮血滲出來。
孫芳看得直皺眉,又站遠了些。
一旁的周根在嚷嚷:
“嫂子,趕緊燒鍋熱水,待會兒我把狗皮剮下來,給我家耀祖做個狗皮小帽兒!”
孫芳撇了下嘴,到底還是去了。
很快,周桃也被周根指揮著去拿刀。
周根則蹲在院子裡,跟二哥周民商量著要從哪裡下刀。
邊說著,周根忍不住想起以前:
“二哥,還記得嗎?我們年輕時候,在逃難路上沒有吃食,餓得那肚皮直叫,結果意外撿了隻小狗,把它殺來吃掉,一家人才活了下來。”
周民微笑著:
“怎麼不記得?我記得那隻小狗很小,親人得很,老是往我們腿上爬。多虧了它,我們才能活下來呢。”
周根跟著點頭:
“可不是嘛,多虧了那隻狗!而且那時候我們過得可真窮啊,誰能想到今天也能有這麼好的日子?哦對了,你剛才說從哪兒下刀來著?”
兩兄弟勾肩搭背,追溯著年少時的溫情時光。
卻又時不時摻雜幾句對小狗的冰冷處置,十分割裂。
周招娣傻傻地聽著,忽然放棄了掙紮。
她直勾勾地望著爺爺和周根的方向,豆大的眼珠驟然滾出。
仿佛要把這一幕永遠銘記著……
……
趕在天黑之前,祝聞終於抵達了周家村。
她循著記憶裡的路,來到周柏家的院子門外,透過半掩著的院門,隱約聽到了裡麵傳來的對話聲。
似乎是兩個老人在追憶往昔?
祝聞對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徑直上前推開門。
吱呀一聲。
祝聞站在門口,和周柏他爹和四叔對上了視線。
想到最近三四年來,周家人的嘴臉變化,祝聞的態度實在是好不起來。
也懶得叫人,祝聞隻冷淡地點了下頭:
“我回來了。”
周民和周根兄弟倆愣愣地看著祝聞許久。
周根率先驚呼出聲:
“周、周柏媳婦兒回來了?哎,是不是二哥你家周柏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