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個人才,土豆澱粉那是用來吃的,雖然手感光滑,做痱子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用彆的東西代替,為什麼非要用土豆澱粉呢?要讓你這麼弄,家裡都快養不起孩子了。”
“啊?還有能代替痱子粉的東西?是什麼啊?”
“是土。”
“土?”
林裡聞言瞪大了眼睛,話說土那個東西粘在身上多難受啊!一想到兩個兒子白嫩的肉中間夾著一條濕土,成了土娃娃,家裡的被褥都有一層沾著汗水的土塊兒在上麵,那得多難受啊!想到這裡身體不自覺的抖了幾下,畢竟他每次洗完頭,脖子上粘點兒空氣中懸浮著的土就癢癢,難受的厲害。
“想啥呢!當然不是你想的那種地裡的土了。要用細土,就是窗台上麵刮風的時候落下來的那種。細生生的,摸起來可絲滑了。”
“哦?所以每次刮完風我媽就拿個笤帚簸箕在那裡掃土,就是為了給孩子們準備痱子粉?”
“廢話,你以為呢!?”
“哎呀!我當時看到我媽掃土也奇怪呢!掃土直接掃下來就行了,還要用個簸箕接著,原來是這個緣故啊!”
“廢話。你以為呢?嬸子那麼大年紀的人了,還能做那沒用的事兒怎麼的?”
林裡撇撇嘴,對勞動人民的生活智慧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說話間,盆裡不多的澱粉已經和好了。而且做到了盆光、麵光,手也挺光的,稍微粘了點兒乾麵在上麵。用手扣有點兒費事兒,不容易扣掉,還把手心兒扣的紅彤彤的。
堂大舅哥見狀,就給林裡遞過來一把菜刀。
“用刀刮吧!扣不乾淨的。你要是搓,我又怕你手不乾淨,彆把身上的臟東西給搓進去了。”
剛搓了兩下,手心裡麵就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卷兒,看起來和搓的蓧麵魚魚兒似的,就是細裡很多。聽堂大舅哥這麼說,林裡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接過菜刀小心翼翼的刮起了手。這個他還是知道的,以前見丈母娘這麼做過。
砰~
沉重的木質鍋蓋被堂大舅哥蓋了回去,舀出來的浮沫雖然看著灰呼呼的,但裡麵的油水也不少,是修狗的專屬。晚上的時候人吃肉,修狗就可以跟著喝湯了。
林裡刮完了手,抓著麵團兒把盆裡麵剩下的麵又粘了上去,揉了幾次後先放到一邊兒醒著去了。雖然不知道需不需要醒麵,但還不到放海貝兒的時候,現在挖出來比較容易乾。
“哎呀!讓它滾著吧!現在咱們是閒下來了。你趕緊洗手去吧!忙活了大半天,咱們休息一會兒。”
看了看還有一層澱粉的雙手,林裡搓起了麵團兒。先挖完算了,用蓋子蓋上也行,總不能現在洗了手,一回兒再沾手吧!
“大哥,你先歇著吧!我把海貝兒挖出來好了。”
堂大舅哥半躺在炕上長長的舒了口氣,摸起煙杆兒給自己裝了一袋煙。剛要點煙,就又爬了起來。沒舍得再用一根火柴,而是到灶台裡麵點燃用植物的莖扭成的繩條,隨後吹滅繩條上的火焰,吹掉了浮灰,對著紅彤彤的火星點燃了煙絲,又躺回到炕上美美的抽了起來。
要不是確定堂大舅哥家裡沒有福壽膏,林裡都要用火鏟打他了。那抽煙的模樣太欠揍了。
“大哥,旱煙我也抽過,沒覺得多好抽啊!”
“呼~廢話。旱煙好抽怎麼會這麼便宜啊!能抽卷煙當然好了,勁兒小,味道好。我也就是抽習慣了,休息的時候沒有這一口覺得不爽利。”
說著,堂大舅哥又一口稀薄的白色煙霧從嘴裡冒出來,想吹個煙圈兒,但旱煙稀薄的煙氣沒什麼可操作性,也就作罷!
林裡胯上炕沿,把麵團兒搓成細長條,開始揪著挖海貝兒。屋內除了咕嘟嘟小滾著的大鍋,和灶台裡傳來的大柴被燒爆開的聲音,寂靜的再無一絲聲響。
噗呲~~
一坨帶著紅色亮光的煙團兒從煙杆兒頂端的子彈殼裡麵飛了出來,帶著一條細細的白煙掉到了地上。滾了幾下後變的灰白了起來,留下了一片妖嬈的白煙久久不散。
堂大舅哥又摸起煙袋裝滿了煙絲,繼續抽煙。
林裡羨慕的看著能把子彈殼裡麵的煙灰噴出來的堂大舅哥,這個雖然和肺活量有關聯,但更重要的是技巧的掌控。林裡也練習了一次,除了把煙杆兒裡外噴的到處都是口水之外,還把自己的臉頰肌肉弄的酸疼,除此之外彆無收獲。
所裡林裡用煙杆兒抽煙的時候,幾乎是抽個兩三鍋就要用硬物疏通一下有些堵塞的子彈殼,甚至要把它拆下來疏通煙杆兒。畢竟煙杆兒裡麵都是發黑的煙油和掉進裡麵的煙絲混合起來的油漬,幾乎清理不乾淨。
“怎麼了?你不是會抽煙嗎?還想學學啊!”
“不想學。就是覺得你們吹煙灰挺厲害的,即便是牙都掉光的老頭兒都比我吹的好。”
“哈哈,那是當然,都抽了多少年了,要是連這個還不會,那才算是完蛋了。哎呀!這躺一會兒就是舒服,你先忙著,我去院子裡麵轉轉去,透口氣。”
隨著大鍋裡麵湯汁的翻滾,不大的窯洞上方早已被水汽所籠罩。屋內的空氣確實有些潮濕,讓習慣了乾燥的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林裡加快手裡的動作,想了想,乾脆把剩下的一半兒搓成了魚魚兒,算是給孩子們準備的吧!換個花樣說不準吃的更香呢!
這也是黃土高原貧乏的物產讓人們漸漸養成的習慣,在食物本源上改變不了,那就多來點兒花樣。也就這個地方能把一把麵粉玩兒出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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