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過了獨木橋的人，對即將到來的高考沒啥感覺，更多的是慶幸和淡然。不過一想到自己當年高考的場景，還是難免有些緊張，尤其這兩天林裡做夢夢到了高考，可不是去年冬天那種簡單的試卷，而是後世卷了多少年之後的全國統一卷，差點兒沒醒來。
“哎？前幾天我聽說有回去準備替考做槍手的，你們說這事兒有影兒嗎？”
“有吧！替考現在應該比較簡單。”
能不簡單嗎？就那麼一張黑白照片能認出來個人？換一張也沒事，鋼印直接自己找東西做假，更彆說介紹信了，槍手都找好了，還缺一張介紹信？
不像後世，金屬探測儀，攝像頭好幾個。帶金屬的內衣都不讓穿了，查的那叫一個嚴格。可信號屏蔽器也擋不住有人用5G手機上網查答案啊！還好被軟件後台的工作人員發現及時報警了。
這還是不同人之間的替考，要是碰上雙胞胎，換個身份證的事情罷了，林裡可是聽說過類似傳聞的，那對雙胞胎先後上了大學之後，學習好的那個還打飛的去幫另一個渣渣考學校裡頭的考試呢！
“我聽說，替考一次給這個數兒。”
“這麼多？按照咱們學校的補貼，這得一年的了吧！”
“那可不，前兩天學校外頭還有人攔住我問我願不願意了呢！我他麼沒答應。好不容易上了大學，要是因為這事兒被抓了，估計得坐牢。”
“你怎麼今天才和我們說啊！你小子是不是糾結了？你革命意誌不堅定啊！”
“哪有啊！這兩天熱的我腦袋都要暈了，回來就給忘了。要不是今天喝了涼啤酒，估計現在也想不起來。”
“嗯，文平同學做的對，拒絕的好。那人長的什麼模樣？”
“怎麼的？你小子要去查這個案子？”
“廢話，光明正大的跑到咱們學校外頭拉人頭了，這得多大的膽子啊！搞不好都成了黑產了。這年頭兒大家都不富裕，要是碰上個不容易過去的坎兒，誰知道會不會有同學走了下道兒，咱們不光要獨善其身，還得友愛同學才對。”
“程重說的對，這些個二道販子最可惡，不知道收了人家雇主多少錢，拿出來一個小小的零頭就來雇傭咱們這些天之驕子做違法犯罪的事情，那還了得？去年才招錄了多少大學生啊！高考剛恢複一年就有了這種黑色產業鏈，長此以往，寒門子弟還怎麼出人頭地？”
“就是，林裡說的對，我們要與罪惡作鬥爭。不過這事兒咱們怎麼乾啊！”
“我覺得啊！這個先和公安局那邊通個氣，然後咱們幾個做餌，去做臥底。”
“啊？這麼刺激？”
“當然了，要不怎麼查？警察裡頭也沒有在校大學生啊！隻能靠我們。臥底哎！多刺激。”
聽到程重這麼想，其他人想了一下好像也挺有趣的，當下就乾了一杯涼啤酒，也顧不上夏日炎炎，跑到外頭打電話去了。
果然，公安局那邊聽到程重上報的案情，立馬警覺了起來，不過也沒有立馬行動，而是讓程重這邊先等消息。
四人喝了好幾茶缸的涼啤酒，現在坐在樹蔭下嗦著冰棍兒，隻覺得生活中滿滿的都是幸福。
“哎呀！你們說~~”
“幾位同學吃冰棍兒呢！”
文平正要說話，一個胖墩墩賊眉鼠眼的家夥就貼了過來，熱情的和幾人打起了招呼。一副自來熟的模樣，讓幾人很警覺。
“啊！是啊！你是？”
“嗨！我初中朋友在這裡上學，我過來找他耍。”
“哦~~你是問路對吧！他是哪個學院的？你和我們說，一準兒給你指出來。”
“哎呀！不用不用，我剛找完他，他不在，正打算走呢！就在這裡碰到你們了。”
“啊？我們？我們不認識吧！”
“不認識，第一次見麵。”
“那你找我們是？”
“嘿嘿，我不是報考今年的高考了嘛！這不馬上就要高考了，打算來這裡找他取取經來著，問問有啥注意的沒有，他不在正打算回家呢！就在這裡碰到你們幾位同學了。冒昧打擾一下，要是有時間的話，幫我個小忙也好啊！”
“沒事，我們也正閒著呢！有啥問的隻管問，搞不好將來咱們還是校友呢！”
“哈哈哈，借您吉言，我要求不高，考上就成。”
“那你想問啥啊！”
“我就是想問問，短時間內提高成績的方法，我這插隊剛回來沒幾天，學習這茬兒早就丟下了。想學沒頭緒啊！”
“嘶~~這個，咋說呢！還是得學啊！不學習的話，分數考不上去。”
“我也知道這茬兒，哎！不能光和你們說話啊！那邊兒有賣汽水的，我請幾位喝汽水吧！”
林裡他們禮貌推辭，但人家太熱情，也就沒有拒絕。玻璃瓶外頭掛著晶瑩的水滴往下流淌，一口乾了半瓶，幾人都有了當時祥子喝井水的感覺，肚子一晃悠都有水聲。
“朋友，有啥你就問吧！這喝了你的汽水不說點啥，總覺得不合適啊！”
“哈哈哈，沒事沒事，幾瓶汽水而已，小意思罷了。咳咳~~你們都是去年考進來的？”
“是啊！去年剛恢複高考我們就參加考試了，然後就考中了這裡。也是打了個偏差運氣好啊！要不然怎麼能進京呢！”
“哎呀！那哪裡是運氣啊！全國參加高考的幾百萬人，都沒啥準備，錄取也無非就是那麼幾十萬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不為過啊！哪裡是一個運氣能概括了的。
這說明你們平時都看書呢！在學習。不像我，當了知青之後自覺前途暗淡無光，乾脆就破罐子破摔啥也不管了，每天渾渾噩噩的度日，等到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來了，卻無力抓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從我眼前溜走。這回來之後更差，回城的人那麼多，我連個臨時工的位置都找不到，隻能天天在家裡吃乾飯，父母兄弟雖然不說，可咱也是要臉皮的人，哪裡吃的下去啊！”
“誰說不是呢！都是成年人了，考慮問題總是那麼全麵嘛！對了，你要是需要補課的話可得早點兒定啊！過幾天這裡放假了，可是一個人都瞅不見了。”
“嘿嘿，我這點兒底子我知道，趕上那十年，彆說高中的知識了，就是初中的我都鬨不明白啊！那啥，我就想找個學習好的給我考個好成績，我直接吃現成兒的多好。”
林裡四人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這他麼剛說到這個問題，這就有人找上門兒了？
“吃現成了的？這個咋說啊！學習這個事兒還能吃現成的？”
“嘿嘿，不怕你們笑話，我這從小啊就喜歡聽故事。不是有一個成語叫‘始作俑者’，我覺得這個好，用陶俑替代人殉，多大的仁心啊！不過我這個形容的不準確，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你們上大學的天之驕子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借腹生子？借雞生蛋？重金求子？”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還得是你們大學生有文化啊！”
林裡裝作思考的樣子，不確定的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得到肯定後，試探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彆人用你的名字進去考試？”
這人賊眉鼠眼的四處看了下沒有旁人後，才壓低了嗓音說道。
“我願意出兩百塊錢找一個急公好義的朋友幫我忙。也就考兩天試而已，不管成績怎麼樣，考試前我就付一半的款，確認所有的科目都考完後我再付剩下的一半。當場交付，絕不拖欠，過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認識誰。”
“嘶~~兩百塊？聽著是不少，可是這風險有點大啊！一旦被抓住了，那最起碼也是開除的結局啊！要是嚴重的，搞不好還得進去勞教呢！”
“你小子彆瞎比比，這個事兒想都不能想。”
林裡給滿臉思索的程重來了一下，那人看程重有些心動，於是急忙加價，搖擺好啊！搖擺了才有突破的機會不是。
“我再加五十。”
“再加五十那不成二百五了嘛！”
“呸~對不住，我不是那個意思。一口價三百，三百塊錢啊！一輛自行車帶個收音機都夠了。三轉一響直接完成了一半啊！雖然你們每月都有補貼，可那也就滿足個吃喝，還是吃不好喝不飽的那種，勉強維持生計罷了。我這單生意，兩天三百，一天一百五，半天七十五，哪裡找去啊！”
“嘶~~這個~~總覺得不是那麼保險啊！”
那人見程重搖擺的更加厲害，知道有門兒，急忙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拆開，赫然就是一張去年的準考證。
“你們看這準考證，多簡陋啊！就是一張紙加一張照片嘛！咱們隻需要把上頭的照片一換，隨便用個東西砸一下鋼印的痕跡，考試那天那麼多學生進考場，監考的那些老師絕對看不出破綻來。保險著呢！
這位同學，要不要試試，反正距離考試還有一個來月，你要是中途反悔了，完全可以退出呀！要是做成了，暑假回家的時候兜裡有錢也能為家裡減輕一下負擔嘛！總不能兩手空空回家探望親人吧！還有，在你答應我到考試這段時間肯定要複習一下高中的課程，我們~~我願意每天再給你補貼一斤糧票和一塊錢作為營養費咋樣？畢竟學習是最費腦子的嘛！”
幾人都裝作有些意動的模樣，開始思考，這麼算下來，日均收入能達到一塊錢，蠻高的。
不時還眼神交流一下，讓這人覺得林裡他們見錢眼開都上鉤了。於是趁熱打鐵急忙加注。就是要趁著這個猶豫的時候把幾人給砸迷糊了才行，先答應下來，至於反悔？小辮子捏手裡了，哪裡跑的掉，讓他們去接客搞不好都會同意。清澈中帶著愚蠢的人類嘛！他懂。
“我還有幾個朋友和我都是一樣的情況，對大學校園的生活仰慕依舊，但無奈造化弄人，都不得其門而入，幾位大學裡頭的高材生都是人中龍鳳，對於我們難於登天的事情，在你們眼中也就是隨手就能辦的事兒，有個成語最符合了，叫什麼手到擒來。放心啦！肯定不會出事的。有風險的事情我也不會找你們不是。
哎呀！瞅瞅我這個腦子啊！這都中午了，幾位還沒吃飯吧！走走走，相見就是有緣，我請幾位去吃個便飯去，我知道一家特彆有味道的館子，彆看店麵小，裡頭的都是自己人，想吃啥吃啥。”
“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天氣我們都沒啥胃口。”
“哎呀！這個你就聽哥哥的吧！那裡做出來的菜，夏天的時候吃著才舒坦。走走走，都彆客氣，又花不了幾個錢。隻要能讓我了解了心願，請各位吃一年的飯都成。”
林裡他們幾人裝作上鉤的模樣，紅著個臉想去不好意思去，半推半就就被那人拽著走了。為了不讓林裡他們中途逃跑，也就兩站地的距離，竟然還請客坐了一趟蒸籠似的公交車，順帶著也把幾人晃悠的更加迷糊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還真是個小館子。
林裡他們在學校周圍吃了那麼多頓飯，都沒有找到過這裡。裡頭的小黑板上寫著今日菜品，的確很簡單。也符合當下的實情。
中午時間大家都忙著休息，裡頭的服務員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兒。
這人說的沒錯，的確是自己人的地盤。進門就是大嗓門兒的一陣吼，午覺被攪和了，平時脾氣就差的服務員、廚師，被吵醒後看見這人竟然沒有發脾氣，還罕見的讓林裡他們看到了服務人員本來就該有的笑臉。真是不容易啊！
“二子，趕緊安排一下，這幾個都是我朋友。有啥應急的東西隻管上就是了，咱有錢。”
被叫做‘兒子’的服務員看著手裡頭被拍進去的一盒煙和幾張錢票，立馬就笑的更美了。這裡頭可是包含著小費呢！多了不退，少了補，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