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洞庭湖邊上的村子裡出來,東方思英開口了:“村裡的乾部倒是明白事理,這病上千年了,要解決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估計這也是個長期的研究。”
高醫生道:“下午一點了,要不停下來找個地方,去吃個飯?”
王鵬飛道:“不用了,直接去下一個村吧。中午不出去外麵吃東西了,用早上在食堂帶的饅頭墊一墊吧。”
這個村是洞庭湖靠北的一個山腳下,叫劉家村,村裡有300戶人家,得了大肚子病的有62%,村裡是第一次接待上麵的調查人員。
村乾部表現得十分熱情,要殺雞招待王鵬飛一行,被高醫生拒絕了,她跟村乾部解釋道:“劉村長,不是我們不領情,是部隊有規定,到地方上了必須住帳篷,吃軍糧,不能給地方上添麻煩。”
這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王鵬飛留下了兩名戰士搭建帳篷,便和高醫生一起走訪村民。
越走訪,研究小組的成員越壓抑,村民們的情況太慘了,小到十來歲大到四十多歲,一個個不分男女,都是大肚子。
年輕點的病情不太嚴重,還能乾活做事,有的年紀大一點的,病情厲害的,極度消瘦,皮包骨頭了,但卻挺著個大肚子,渾身無力,隻能躺在床上等死。
村民們對這種事看得都很淡,祖祖輩輩都有這種情況,嚴重了就隻能躺在床上等死,用村民的說法就是:死了一了百了,也就解脫了。
王鵬飛將帶來的調查問卷交給了東方思英他們三個,讓他們以家庭為單位,挨個問問題,把答案寫在問卷上,不允許村乾部在旁幫忙答話。
王鵬飛和高醫生則是在村乾部的帶領下,走遍了村子周邊的山溝,水渠,采集了不少土壤標本和釘螺。
高醫生其實很想說,王鵬飛做的這些部隊軍醫跟地方上的醫院都做過,除了知道糞便裡有寄生蟲卵,土壤中有幼蟲外還沒有其他發現。
王鵬飛他們這次是帶了一台顯微鏡的最大放大倍數500倍,是1187專案組從港島帶進來的,一共有三台,王鵬飛他們帶的是一台倍數最低的,寄生蟲卵一百倍就能夠看清楚的了。
研究小組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糞便中的血吸蟲卵找出來,放到十個培養器皿中,第二件事是把釘螺中的血吸蟲幼蟲在釘螺中找出來,同樣放到十個培養器皿中。
研究小組在劉家村的村外待了三天,這三天驗證了幾件事,第一件事:生石灰能消滅釘螺及血吸蟲;第二件事:南瓜籽磨成的汁水,對血吸蟲有很好的驅蟲效果,5%的南瓜籽汁水就對血吸蟲有抑製作用了;第三件事:暴曬一天就能殺死釘螺及體內寄生的幼蟲;第四件事:所有研究小組的人都了解並驗證了,血吸蟲有蟲卵、幼蟲、童蟲的三種形態。
回到招待所,高醫生對王鵬飛開始有些不滿了,她覺得就這麼三天就回來了,這也太兒戲了,以前的專家教授,哪一個不是待了十天半個月的,他們還這麼年輕,怎麼就一點苦都吃不了?
王鵬飛卻沒管彆人怎麼看,他回到房間就開始寫報告,他寫的報告是《疫區邊緣區域防治血吸蟲方案一》。
他看過後世的報道,知道後麵幾年一些地區是怎麼防治血吸蟲病的,有了那些經驗,照抄還不會嗎?
試驗地他選的是這次出來的另一個目的地,他的老家南洲縣的一個小鄉村。那裡也有疫情,但是報上來的問題沒有這麼嚴重,或許是釘螺和血吸蟲還沒這麼泛濫,正是試行他這套防治措施的好地方。
王鵬飛在地圖上看了,老家離嶽州直線距離隻有40公裡,但要穿過洞庭湖,坐船的話,王鵬飛還是有些不敢,剛從疫區出來,那場景他可是有些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