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聽周毅鴻講完查處奧尼爾集團的兩個突破口後,一下子福至心靈,用略帶興奮的語氣說:“周叔叔,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您剛剛說的兩個突破口,其實就是一明一暗兩條線:明線是對柳洪名下所有的公司開展稅務稽查,並從中找出一些腐敗官員入股分紅的線索和證據;暗線是對李衛軍包養情婦的問題秘密開展調查,一旦證據確鑿,馬上對他立案調查,並以他為突破口,一舉摧毀圍繞柳洪的那個腐敗利益集團——是這樣嗎?”
周毅鴻很滿意地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這兩條線要同時進行,但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對柳洪名下企業開展稅務稽查,可以大張旗鼓地搞,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製造一點輿論聲勢,要將柳洪以及他身後的保護傘逼得惶惶不可終日。這樣一來,那些隱藏在陰暗處的腐敗分子極有可能跳出來,阻撓你們辦案,或者為柳洪的企業說情,他們的真實麵目就會暴露無遺。
“對於李衛軍,我可以安排市紀委組成一個專門的調查組,根據你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對他包養情婦的問題開展秘密調查。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對他的調查一定要保持隱秘的狀態,不能打草驚蛇。另外,我還要叮囑你一句:你現在隻是一個地稅局的普通乾部,不要過深地卷入到你們縣裡的權力鬥爭漩渦之中,尤其不要去充當某一方的急先鋒,以免自己成為對方的靶子。”
陸濤明白他話裡的含義,點點頭說:“周叔叔,您放心吧,我自己會把握好尺度的。”
不久,袁騁匆匆地走進了茶樓,熱情地跟周毅鴻握手問好,然後又跟陸濤打了招呼,在周毅鴻對麵坐下來。
三個人一邊喝茶一邊很隨意地閒聊了一陣後,周毅鴻忽然問袁騁:“袁局長,聽陸濤說,你在省地稅局紀檢監察部門工作多年,是一個老紀檢乾部了,我想問一下:黨員乾部受到錯誤的紀律處分,經過申訴後處分被撤銷了,那這個乾部能不能恢複原有的職務或者政治經濟待遇?”
袁騁稍一凝神,馬上明白了他話裡的含義:很明顯,他這是為陸濤問的。因為陸濤在受處分之前,本來已經獲得了稽查局副局長的任職資格,但挨了那個處分後,任職資格就被取消了。周書記此刻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顯然就是想要自己為陸濤爭取恢複那個稽查局副局長的職務……
於是,他含笑答道:“周書記,實不相瞞,像陸濤這種受了處分後又被撤銷的情況,我從事紀檢監察工作多年,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所以也沒有先例可循。但是,我的意見是:既然鬆山市局否定了陸濤同誌存在違紀違法問題,並撤銷了對他的處分,那麼,隨同那個處分而給予他的一些額外懲處措施也必須得到糾正。
“比如說,陸濤同誌在受處分之前,已經被公示要提拔為桃林縣地稅局稽查局副局長,但因為挨了那個處分,他這個副局長的任職資格同時被取消。也就是說,他的副局長資格是那個記過處分引發的一種後果。按我的理解,在陸濤同誌的記過處分取消後,就應該恢複他的稽查局副局長任職資格,否則的話,對陸濤同誌是很不公平的。”
周毅鴻微微一笑,豎起大拇指說:“袁局長這番分析有理有據、令人信服,不愧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紀檢乾部。不過,聽陸濤說,他們桃林縣局有個彆領導看他很不順眼,覺得他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當初鬆山市地稅局撤銷對陸濤的處分時,這個彆領導就表達了不滿,如果再要恢複陸濤的稽查局副局長職務,肯怕阻力會很大吧!”
周毅鴻說的是實情:桃林縣地稅局現任一把.手龍建斌,跟縣稽查局局長肖青山關係特彆好,上次陸濤在局裡公開指責肖青山以權謀私、收受柳洪好處,不僅得罪了肖青山本人,也讓龍建斌十分惱火,覺得陸濤是個典型的“刺頭兒”,所以後來就對他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前不久鬆山市局紀檢組下來對陸濤的問題進行複核,在征求龍建斌的意見時,他堅決反對撤銷對陸濤的處分,後來還是市局一把.手.辜達光親自做他的工作,才勉強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