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山心裡很清楚:陸濤不僅與縣紀委書記謝本竹親如兄弟,還是鬆山市委書記周毅鴻的親戚,隻要他願意出手幫忙,紀委就不會對自己立案調查,甚至還可能不會將案子移交到地稅局查處。按照王鼎的說法,他現在就是自己唯一的救星。
因此,在陸濤拒絕接受他的邀約後,儘管心裡很尷尬、很惱恨,但他表麵上卻不敢流露分毫,臉上仍然掛著僵硬的笑容,低聲下氣地說:“小陸,你晚上如果另有安排,那我們就不一起吃飯了,等你有空我再約你。要不,你吃完晚飯後,我們一起去喝個茶?”
陸濤抬眼看著他,心裡暗暗琢磨:這老東西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是我和吳宏宇策劃的?他竭力邀請我吃飯喝茶,是不是想套問我什麼話?
其實,在鼓動羅中峽舉報肖青山之前,陸濤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也采取了周密的措施,避免讓肖青山或者局裡其他人懷疑是他在策劃告狀之事——因為他很清楚:在機關單位,背後告狀是最為人所不齒的。尤其是像地稅局這樣的權力部門,很多工作人員都多多少少存在收受紅包和禮品等問題,所以他們最恨那些背後告狀之人。
比如上一次,陸濤不過是憤怒之下說肖青山得了柳洪的好處,就遭到了很多同事的疏遠和冷遇,差點成為了“地稅局公敵”。如果此次自己背後策劃向紀委舉報肖青山的事情被同事們知曉了,即使那些與肖青山關係不好的乾部,肯定也會怪自己不該把“家醜”往外麵摟,並開始疏遠和防範自己。那樣一來,即使肖青山被整垮了,但自己在地稅局所有乾部心裡都會留下一個人品不好、喜歡告陰狀的印象,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陸濤反複向吳宏宇強調:我並不想告肖青山,你們如果執意要整他,我可以幫忙把你們的舉報信交給謝書記,但你們不能把我當作你們的同盟軍,更不能把我牽扯到這件麻煩糾紛裡麵來。另外,你在羅中峽和他的外甥麵前,絕對不能提我的名字,也不能把我和謝書記的關係告訴他!
同時,他還提醒吳忠宇:你作為下屬,去紀委告上級領導的狀,這是很招人忌恨的,如果被同事們知道了,你將成為眾矢之的,會被所有同事疏遠和孤立的。所以這次狀告肖青山,隻能由羅中峽出麵,你絕對不能在上麵署名,更不能把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
吳忠宇當時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他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會把此事告訴第三人。但是,陸濤知道吳忠宇是個守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尤其是在喝醉的情況下,更容易跑風漏氣,什麼秘密都會從他口裡吐露出來。
因此,陸濤現在摸不準肖青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參與了告狀的事情。為了一探虛實,他突然問:“肖局長,你是不是要跟我單獨說什麼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這裡就我們兩人,請你直言無妨,吃飯喝茶就免了。”
肖青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小陸,我知道你是個很耿直、很仗義的人,所以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我現在找你,確實有事情請你幫忙。情況是這樣的:就在幾天前,青雲賓館的老板羅中峽忽然向縣紀委遞交了一份檢舉材料,舉報我在對青雲賓館開展稅務稽查的過程中,存在濫用職權、收受禮金紅包等問題。我聽人說,你跟紀委的謝書記關係特彆好,所以想請你替我找一找謝書記,向他求求情,爭取不對我立案調查。”
陸濤假裝驚訝地問:“青雲賓館的老板向紀委舉報你?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案子我記得是李湘銘局長和吳宏宇、羅麗三個人辦理的,好像補稅罰款也並不多,難道那個老板還不稱心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