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瞎猜的。”秦氏定了一下心神,道:“因為你過去彆說存錢了,家裡哪怕隻剩下半個銅子兒,也會被你拿去喝酒吃肉用掉。”
“娘之所以說櫃子裡有錢,是因為娘覺得,過去的你再不是東西,身邊好歹還有個李秀芝,她為了果果,肯定還是會攢下一些錢應急的。”
聽完這番話,陳浪都想給秦氏豎大拇指了。
這老娘們還挺有急智的,如此緊迫的情況下,愣是想出了這麼一段堪稱天衣無縫的辯解詞。
陳浪歎了口氣,道:“娘,你說得對,過去的我確實不是個東西。”
“但正因為如此,幡然醒悟的我才明白錢有多麼難掙,這二十文錢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掙回來的,就這麼被賊偷走,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娘,你也彆攔著我,我是一定要去衙門報官的。”
“衙門那些差爺,各個身懷絕技,抓個小毛賊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且我還聽說,賊一旦被抓住,會先挨一頓殺威棒,打的隻剩下半條命後丟大牢裡,然後同牢房的犯人,又會打他一頓。”
“挨不過來的,當場就得死。”
“要我說,對於這些手腳不乾淨的毛賊,就應該直接剁了他們的手爪子!”
陳浪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秦氏的神態,見她臉色慘白額頭冒汗,身體左搖右晃,就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徹底把她給唬住了。
對於一個沒有任何文化的鄉下農婦來說,縣衙就等於是閻王殿,進去之後不死也得脫層皮。
再加上陳浪把衙門差役吹得神乎其神,說什麼來了就能破案,就能把賊抓住,秦氏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被帶去衙門,受殺威棒的場景。
這個場景真的是越想越恐怖。
“娘?你怎麼啦?臉色發白滿頭大汗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老四,快過來把娘扶到房間休息。”
陳四郎剛走出來,就看到自己老娘拉著二哥的衣
袖,苦苦哀求道:“二郎,彆去衙門,你丟的錢,娘補給你行嗎?”
陳浪道:“這哪行啊,錢又不是娘偷的,你補給我算怎麼回事嘛。”
秦氏道:“咱們普通老百姓,跟衙門打交道是會吃虧的。你想想,那些差役會平白無故跟你走一趟嗎?你不得給他們點好處啊。”
“萬一賊沒抓回來,好處費也給出去了,裡外裡你虧得更多啊。”
說完,秦氏把院子裡散落的那幾枚銅板撿起來,連同手中還沒焐熱的十文銅板,全部放到了陳浪的手裡:“錢你都拿去,彆去衙門了啊,聽話。”
陳浪掂量了一下,道:“娘,我丟的是二十文,這還差幾文錢呢。”
“而且這錢是我孝敬你的,你再還給我,差額豈不是全讓小偷給拿走了?”
秦氏拿出自己的錢袋,滿臉肉痛的數出幾文錢交給陳浪,“二郎,咱平頭老百姓,不跟衙門打交道。”
“缺的錢,娘也給你補上,這下滿意了嗎?”
陳浪聳了聳肩,道:“娘都這麼說了,那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謝謝娘,我回屋歇著了。”
秦氏左手摁著陳四郎的肩頭,右手捂著胸口,呼吸急促的說道:“快,扶娘回屋躺著,娘的心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