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芝口吻越發苦澀:“差役說,今年是太後七十歲的壽誕,要與民同樂,按照人頭征收三十文的稅。”
陳浪瞪圓了眼睛:“臥槽!”
“宮裡那個死老太婆管這玩意叫做與民同樂?”
李秀芝急忙捂住陳浪的嘴,道:“二郎,小聲些,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被人聽了去,會有大災禍。”
陳浪雖然覺得李秀芝有點小題大做,但咋說呢,小心使得萬年船,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聽牆角跟告黑狀的小人。
陳浪分家後,家裡就三口人,按照每人三十文的標準,也就一錢銀子不到,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但其他家庭條件沒這麼好的村民怎麼辦?
河中村每家每戶的平均人口是六口,最多的能有十二口,這個稅費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承受的重量。
意味著他們前段時間摸魚撈蝦的錢,全都得貢獻給宮裡那個死老太婆!
如果再加上徭役……就更可怕了。
這爛世道,當真是不讓普通老百姓快活。
陳浪這邊義憤填膺,忽覺肩頭一涼,低頭看,發現李秀芝哭得是淚流滿麵。
“秀芝,你怎麼哭了?”陳浪驚訝的問道。
李秀芝哭著說道:“二郎,你這個身子骨,去服徭役……我怕呀。”
陳浪扶著額頭,麵色呆滯。
他想起來了,童生是沒有資格免徭役的。
沒有分家之前,老陳家的徭役名額,都是陳二郎頂上的。
那時候的李秀芝,巴不得陳浪死在徭役上。
可現在的李秀芝,想到陳浪要吃徭役的苦,心裡就跟刀割似得疼。
陳浪雖然沒有經曆過徭役,但通過記憶,也知道這玩意簡直就不是人做的事兒。
徭役分為三種,雜役、軍役、力役。
其中力役最為辛苦,像什麼開山修路、開荒墾田,都屬於力役範圍。
雜役則最為輕鬆,類似掃大街、巡邏之類的,都是雜役。
而軍役最危險,要去軍營乾活,如果碰見戰事,還要直接參戰。
對普通老百姓來說,躲避徭役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塞錢。
給了錢的,安排雜役。不給錢的,弄去力役,得罪人的,就去軍役。
如果錢到位,徹底免除徭役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給錢外,另一個免除徭役的方法就是考學。
隻要考上秀才,就能徹底免除徭役。
大燕朝至少有一半兒以上的讀書人,是為了不服徭役才走考學這條路的。
但秀才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好考。
縣試、府試,就能淘汰掉八成以上的學子,到了院試,剩下的又得淘汰掉三分之二,能最終殺出來的,寥寥無幾。
南河縣這麼多年,秀才人數還不到二十個,可想而知這裡麵的競爭有多麼激烈。
陳二郎能考個童生,就已經耗光了此生所有的運氣。
現在輪到陳浪,更是從來沒動過考學的念頭。
因為古代科舉所要學的東西,跟現代完全是兩碼事。
陳浪現在做一套中考試卷大概率都不及格,更不要說參加古代的考試了。
“那就給錢吧,明天我去縣城打聽打聽,看看免除徭役要多少錢。”陳浪歎了口氣:“合著我這段時間掙的錢,都是給在衙門打白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