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往年從來不參加詩會的縣令,今年也來了。
他就想知道,今年的南河縣,到底有沒有一個有希望考上舉人的讀書人。
如果沒有,那他就得用點盤外招了。
譬如說,花錢把一個能考上舉人的外地人的戶籍改到南河縣。
這個方法在大燕朝的基層屢見不鮮,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你多一個舉人,我就少一個舉人,那麼這極有可能會影響到我的升遷之路。
同時很多讀書人也不願意更換籍貫,在他們看來,這種行為叫做數典忘祖。
再又聽了一首詩後,縣令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隻不過作為本地的最高行政長官,他的養氣功夫是非常到家的,堂下之人沒有一個看出他心情不好。
唯一看出來的,就是坐在身邊的主簿。
“大人,莫要心焦,詩會才剛剛開始,學子們都還處於觀望狀態,沒有好的詩詞作品是正常的。”
“等詩會過半,好詩詞就會慢慢的湧現。”
縣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主簿又說道:“大人,你看那邊。”
縣令道:“什麼?”
主簿說道:“那倆人是靜安縣寧家的子弟,哥哥叫寧文栩,是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他的父親去年牽扯到了一樁案子中,導致家道中落,無力支付今年的考學稅。”
“如果今年咱們南河縣還是沒有優秀的人才,倒是可以考慮把寧文栩的戶籍簽過來。我相信他本人是絕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這話倒是讓縣令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沉吟片刻後說道:“有他的作品嗎?拿來我看看。”
主簿立刻命人找來了寧文栩的入門詩。
縣令看完,眉頭緊鎖,道:“這也寫的很一般嘛。”
主簿道:“大人,入門詩不過是換個資格而已,不需要太好。”
“你看寧文栩,自信滿滿,神采奕奕,定是還藏有佳作沒有拿出來,咱們耐心等待片刻。”
縣令緩緩的吐了口氣,道:“行吧,那就再等等。”
寧文栩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但即便知道,他也不會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因為他就是奔著這個來的。
家裡給不起考學稅,想要考學,就隻能去那些人才儲備不夠的縣城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贏得當地縣令的認同,從而更換戶籍。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寧文栩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的時間都用在了寫詩作詞上,每寫出來一首,都要反複打磨,哪怕是一個字,都要細細斟酌,再三確定。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終於寫了四首自認為的“佳作”,揣著他來到了南河,參加今年的詩會。
剛才進入府洋樓時,不舍得用自己寫的四首佳作,於是隨意寫了一首應付。
南河縣的學子,水平確實有限,寧文栩隨手所寫的詩作,都成功敲開了府洋樓的大門。
現在又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依舊沒有一首詩作,比得上自己苦心三月寫出來的詩作,寧文栩心頭大定。
考學的資格,應當是十拿九穩了。
就在這時,府洋樓的店小二匆匆走來,遞給大堂中央的清倌人一頁紙。
清倌人拿起琵琶,輕聲吟唱出了這首【桃花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