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陳浪所言,過去朝報上的內容,都是皇帝曰。
然而近兩月的朝報,卻頻繁出現秦王曰。
秦王是當今皇帝最年幼的弟弟,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曾經有大臣說,如果不是先帝駕崩時,秦王太過年幼,皇帝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當今陛下。
所以陛下登基後,直接就把秦王攆到了封地上,還派兵嚴加看管。
之後數十年,秦王一直安分,在加上陛下的心思全放在了如何撈錢這件事兒上,對於秦王的看護,也就越來越弱。
而朝報上出現秦王的名字,更是說明皇帝對內閣的掌控,也已經大不如前。
畢竟以陛下年輕時候的性格,是決然不可能放縱這種事情發生的。
蕭鬱放下朝報,沉吟道:“秦王的這些發言,不無道理,朝報刊印他的話,也不能說明什麼。”
陳浪似笑非笑的說道:“蕭學士,這番話你自己信嗎?”
蕭鬱麵無表情,道:“你想表達什麼?”
陳浪道:“自從士族集團再度掌控朝堂,代表商賈利益的官員們,就一直在被打壓,如果不是陛下偏袒,學生相信這些官員應該早就被趕出京師了。”
“然而陛下的庇護力度,也在逐年下降,願意嘛很簡單,商賈之家的孩子,在考學這條路上,終究是比不過那些寒窗苦讀的學生的。”
“再加上地方官員在錄取考生上,也會偏向於傳統的學子,商賈之家的孩子,最多也就走到舉人這一步,再想往上幾乎沒有可能。”
“朝堂上話語權的減弱,再加上陛下庇護力度的減弱,朝堂完全回歸士族的懷抱,隻是早晚的問題。”
“秦王抓住了這個風口,站出來替傳統士族說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這批人的領袖。”
“本來秦王當年就差點可以榮登大寶,現在又有了士族集團的支持,坐上那把龍椅,就隻是時間問題。”
蕭鬱盯著陳浪看了許久,他不明白,一個童生怎麼會對朝堂看得這麼“深刻”。
他的這番話,乍一聽像是胡說八道,但細細揣摩下,卻又充滿了旋即。
當今陛下確實已經惹得天下文人怨聲載道,而且因為對商賈的無休止剝削,導致商賈階層對他的好感也在下降。
再加上年歲的增長,精力不濟,對朝堂的控製力,自然也大不如前。
秦王年富力強,還有天下學子替他背書,隻要他真心想要某朝篡位,成功的概率至少在五成以上!
念及此,蕭鬱道:“即便你的推測是對的,你又如何判斷出,老夫要官複原職?”
陳浪正色道:“很簡單,因為蕭學士的名望。”
“學生相信,陛下就算再怎麼昏聵,也不至於連這點動靜都察覺不到。”
“陛下想要遏製秦王的勢頭,就必須要提拔一批在士林階層擁有極高聲望的人進入內閣。”
“隻有這樣,才能向天下讀書人傳遞出一個訊號,那就是陛下還是向著讀書人的,而不是隻在乎商賈口袋裡的銀錢。”
“蕭學士當年頂撞了陛下,被貶黜出京城。如果重新把你調回內閣任職,就等於向天下讀書人認錯。”
蕭鬱臉色怪異的看著陳浪。
這是童生?這分明是個老官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