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以柔下意識地朝浴室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轉手打開了花灑,而後才接起電話。
“以柔姐,你醒這麼早!”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方萌萌元氣滿滿的聲音。
薑以柔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歎了口氣,捂著電話壓低聲道:“我不是讓你昨晚來接我?”
“我來了呀……後來又被你趕走了。”方萌萌在電話那頭立刻回答道,而後又頓了頓,換成了一副小心翼翼的,試探的聲音,“姐,你不是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嗎?他沒把你送回家?”
薑以柔:???
男朋友?什麼鬼?
薑以柔深吸了一口氣:“你現在,立刻,馬上,將昨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電話那頭的方萌萌忽然哽了一下,聲音裡帶著遲疑:“一五一十?事無巨細?”
薑以柔:“對。我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了。”今天這方萌萌怎麼這麼古怪,一點兒不似平時的乖巧聽話。
方萌萌:“……”
薑以柔循循善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方萌萌自暴自棄了:“姐,是你讓我說的。你可不能生氣。”
這滿滿的求生欲,讓薑以柔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後便聽方萌萌說道:“昨晚我趕到宴時找你時,你男朋友已經攙著你從裡麵出來了。”
薑以柔咬了咬牙,擠出幾個字:“他不是我男朋友。”
方萌萌:“……啊。”
方萌萌拿著電話的手有些顫,忽然覺得自己搞不好要卷鋪蓋滾蛋了。
薑以柔:“‘啊’是什麼意思?繼續說。”
方萌萌抖了抖,戰戰兢兢:“是你昨晚親口說的,他是你男朋友。”
薑以柔:“……”
昨晚那人不是她。
方萌萌:“你還全程對人家……又親又抱,上下其手。”
薑以柔:“……”
那人一定、絕對,不是她。
薑以柔深吸了一口氣:“我說是就是了嗎?我要是被人賣了,你是不是還要幫著數錢?”
方萌萌挺委屈:“不是啊……你一邊親他,還一邊叫他的名字……他是叫顧驍吧?”
薑以柔:“……”
方萌萌:“而且,我看他也像是認識你的樣子。”
方萌萌一想到昨晚薑以柔掛在男人身上風情萬種的那副樣子,以及男人一副忍耐得辛苦卻又依然溫柔耐心的表情,就悄悄紅了耳朵。
方萌萌:“你昨天死死抱著他不放手,一直叫他‘驍哥’,讓他抱你,讓他帶你走,還……”
“停。”薑以柔打斷了方萌萌,“我知道了,不用說得這麼詳細。”
說得她就跟個調戲良家婦男的惡霸似的。
方萌萌:“……”明明是你自己說的,要一五一十,事無巨細。
薑以柔生無可戀地扶額,又重重歎了口氣:“你來接我吧。”
方萌萌條件反射:“好的姐……呃,你不在家?”
薑以柔咬了咬後槽牙,盯著盥洗台上擺著的那些沐浴乳上的字樣:“我在洲際酒店。”
方萌萌:“……”
薑以柔:“……”
方萌萌:“好的,我馬上過來,立刻過來。二十分鐘。姐,想吃什麼早點?”
薑以柔:“不用。人來就好。”
掛了電話。
薑以柔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兒呆。
鏡子裡的女人麵容姣好。黑眸泛著微微水光,嘴唇嫣紅,白皙的皮膚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紅痕,像極了盛開在冬雪裡的紅梅。
法克。
也罷,就當被狗咬了。
薑以柔心裡很不似滋味地衝了個澡。
站在花灑下,她長長歎氣。
本來,她以為此生不會再和這人有交集了。
她抬手捂住眼睛。
真是糟透了。
洗了個澡,身上雖然依然酸澀不已,卻清爽了不少。
薑以柔將頭發吹乾,換好衣服,對著鏡子化了個清淡的妝,拉開浴室門……
而後愣住。
男人有些慵懶地靠在浴室外的牆上,也不知等了多久了。
他身材高大頎長,浴袍前襟微敞,露出一點隱隱的漂亮的肌肉線條,和一道露出尾巴的淺淡傷疤。那是一道從右腹部橫貫至左胸的傷疤,她之前看過。幾年前,趁他睡著的時候,薑以柔曾經數過他身上的傷疤。大大小小,一共三十幾處,有刀傷,燒傷,還有……槍傷。那一身的傷痕,是他的榮譽和信仰,也是曾經她藏在心底的隱痛和憐惜。
如今再次見到,心裡卻也沒有太大波瀾了。這大概就是時間的魔力。
薑以柔隻看了一眼,便抬起頭。正對上男人的視線。
男人黑眸深邃,渾身散發著冷冽強大的氣場。逆著光,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
隻能從他淡淡的,低沉的聲音裡辯出一絲不悅的情緒。
“又想偷偷跑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