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洋是沒膽子過去查看的,他以為自己膽子很大,然而真正進了這座死寂的山中,他才發現,自己的內心,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強大。
孟星洋也顧不了什麼形象不形象了,拔腿就是一陣狂奔……
而此時的薑以柔,驚魂未定。
剛才那道黑影從天而降時,她嚇得差點直接坐到了地上。
手電的光,晃晃悠悠地照在了那黑影身上,是個掛在樹枝上的假人。臉上還帶著一個笑臉麵具,慘白的臉,配上詭異的笑和鮮紅的唇,越看越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薑以柔:“……”她現在算是整明白了,大晚上搞這出訓練,就是為了嚇他們的。
她絲毫不懷疑,前行的路上,還有各種各樣埋伏著的‘驚喜’。
按著麻木發抖的雙腿站起身,薑以柔咬了咬牙,繼續往GPS指定的方位前進。
薑以柔知道,她需要克服的,不是這些專門布置來嚇他們的道具,而是藏在她自己心底的恐懼。戰勝自己,往往才是最難的。
繼續向前,走過一個木板橋時,有個高大的活物忽然從橋下鑽了出來。
那東西,或者說是人,速度太快了,幾乎是轉眼間,就從橋下,跳到了橋上。
經過之前那一次,薑以柔其實已經有了些許心理準備。
但還是架不住這人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在那人朝她撲來的一瞬間,急速倒退了兩步,一腳踩到橋麵的砂石上打了滑,直直朝橋頭摔了過去……
“小心!”
那人本來是想嚇她的,但忽然卻一個飛身撲過去,伸出手臂墊在了薑以柔的頭下邊。
橋頭的木樁是用釘子釘上的,但時間久了,難免有些釘子就七歪八翹的。
薑以柔剛剛倒下的瞬間,頭就衝著木樁上冒出的一根鐵釘直直去了。
也還好那人夜視能力極好,千鈞一發之際,立刻采取了行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轉瞬,那人便和薑以柔一起摔倒在橋上。
他的胳膊墊在薑以柔頭下麵,尖銳地鐵釘一下子就刺破他的黑色作訓服,‘噗’地一聲紮了進去。
薑以柔愣了一下:“顧驍??”
這人穿著黑色作訓服,戴著連頸帽又蒙著麵,可以說是偽裝得儘善儘美了,但薑以柔還是從那聲低沉的‘小心’認出了他是顧驍。
薑以柔沒瞧見那鐵釘,因此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隻道他是為了保護她頭不撞上木樁。
“謝謝。”薑以柔跟他道了謝。
顧驍扶著她起身,倒也沒多說什麼,打了個手勢,就又跳入橋下了。他胳膊上的傷口不算淺,殷紅的血順著他胳膊上的傷口湧出,迅速將他的衣服暈染開一片。但因為四周漆黑一片,他又穿著黑色作訓服。所以即便血流出來,也和黑色的作訓服融為了一體。
薑以柔知道,他要繼續‘伏擊’下一個對象了。
經過這次的意外事故後,薑以柔心中的恐懼稍微消減了那麼一丟丟。畢竟,知道這些教官、班長們在山裡麵扮鬼嚇他們,就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了。
不過薑以柔的運氣不是很好,她的指定口糧被誤打誤撞走入她路線的易曉雪看見了。
易曉雪當時整個人已經嚇到不行,看見軍用包,也沒多想,抓起來就往山下跑,以至於她都忘記查看軍用包上的編號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了。
於是當薑以柔到了GPS的指示地點後,並沒有找到軍用包。
她當時懷疑這也許是這項任務對他們的最後一個考驗——找出隱藏的軍用包。
於是她將標記點方圓幾十米的那圈草叢都翻了個遍……
卻還是一無所獲。
眼看規定時間就要到了,薑以柔隻能放棄尋找軍用包,原路返回山下。
薑以柔是踩著時間線抵達山腳的。
等她到達後,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在山下集合了。她是最後一個。
並且,她發現所有人的腳邊都放著一個軍用包。
薑以柔:“……”成績吊車尾這種事,除了上次扛圓木有隊友因素乾擾,薑以柔在這次集訓中還從來沒經曆過。
尤其是,他們的魔鬼教官,顧驍同誌,此時還用一副戲謔的眼神看著她。
尷尬到爆!
薑以柔尷尬地跑到隊伍末尾,立正站好:“報告!薑以柔歸隊。”
顧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用正經嚴肅的語氣說:“最後一個,薑以柔。你雖然順利回來了,但沒能將軍用包帶回來,這個任務,不算完成。”
“報告!”隊列裡忽然傳出一個纖細柔弱的聲音。
是易曉雪。
顧驍:“講。”
易曉雪此時臉上的神情是抱歉的,羞愧的。
她語氣堅定地說道:“是我錯拿了以柔姐的軍用包,才導致以柔姐沒能完成任務。其實是我沒完成任務!”
顧驍轉頭看向薑以柔:“薑以柔,對此,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薑以柔心下忽然釋然,她本來還以為是她能力不足,沒能迅速抵達指定位置,也沒能找到軍用包,正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深刻懷疑。
薑以柔挺了挺胸:“報告。沒有。”然而,沒完成任務就是沒完成任務。沒什麼可解釋的。他們是一個集體,為同一個目標而奮鬥努力。一個士兵,總不能因為任務失敗,就將理由全推在戰友頭上吧。
顧驍眼中似有一絲笑意閃過:“你願意接受懲罰嗎?”
薑以柔高聲道:“願意!”
易曉雪看了薑以柔一眼,眼眶微微紅了。薑以柔又一次保護了她。眾人也不約而同的,打心底裡佩服薑以柔這種有擔當的表現。她的確對得起‘兵王’這個稱號。
顧驍躬身,隨便從草叢裡薅了一把泥土,慢慢走向薑以柔。
他在薑以柔麵前站定:“害怕嗎?”
薑以柔:“不害怕。”
易曉雪驚悚地看著顧驍手中那抔土:“……”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顧驍淡淡道:“張嘴。”
所有人都驚呆了,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瞬也不瞬地看著薑以柔和顧驍。
薑以柔按照命令,張開了嘴。
顧驍手往前一糊,糊了薑以柔一嘴泥。
眾人:“……”
空氣凝固了兩秒,顧驍道:“好了,歸隊吧。”
薑以柔吐出嘴裡的泥土,淡定地小跑步回到了隊伍末尾。
雖然,她表現得如此淡定……
然而一到營地,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漱口。
當晚,薑以柔一共漱了五遍口。
*
偏偏導演組不嫌事大,還特地把她叫去采訪。
“今天顧隊讓你吃土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
薑以柔:“難吃。這土……我肯定是再也不會吃了。”薑以柔實話實說。
負責采訪的小姑娘繼續問:“你狠他嗎?”
薑以柔笑了一下,眼中光華流轉,顧盼生輝:“你猜?”
這還讓人怎麼猜?你這是眼神都能殺死人了。
小姑娘看得呆了一下,咳嗽一聲道:“你知道嗎,其實今天在山上的時候,顧隊就已經受傷了。本來大家都讓他先去處理傷口的,是他要堅持陪你們做完訓練。”
薑以柔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小姑娘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就在橋上的時候。你是不知道,你摔倒的時候,橋樁上有根鐵釘。我們的攝像頭剛好拍下了那驚險一幕。如果不是顧隊幫你擋了一下,這釘子估計現在已經紮你腦袋裡了……”
薑以柔微微垂眸,安靜了片刻,問:“……顧隊現在人在哪兒?”
“他在醫療隊門診,”跟怕FD忽然推門走了進來,“要去看看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