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目前的狀況很棘手,但在崔華看來,並非是滅頂之災。
因此,她就這麼淚光盈盈地看了慕正威一眼,如同遭受了莫大的委屈,轉身離開了病房。
慕南音也沒想到,自己忍了崔華母女這麼久,就憑剛才景辭和慕正威幾分鐘的對話,就把局麵扭轉了。
見慕正威此時臉色發青,慕南音怕他因為動怒而導致心臟病加重,連忙道:“我去請約瑟夫教授來看一眼。”
“南音!”
慕正威叫住她,眼眶通紅,愧疚地開了口:“爸爸……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
這聲‘對不起’,讓慕南音的眼裡瞬間濕了。
她哽咽了一下,道:“您明白我不是一個糟糕的女兒就行。”
“爸爸以前……”
慕正威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想到以前自己那麼對這個女兒,便覺得愧疚難當。
幸好,慕南音沒有出事。
如果為了救自己,慕南音真的在厲家喪命,那他就相當於用女兒的命換自己的命。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
慕正威忍不住解釋道:“南音,雖然我之前讓你嫁進厲家,可那都是氣話!我隻是想讓你聽話些,想讓你成才,離開景辭。爸爸絕非真的要把你往火坑裡推。”
慕南音淡淡地說:“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費那麼多力氣救你了。你好好養病,早點做了手術,我們大家就都安心了。”
雖然慕正威已經看清了崔華的真麵目,又跟慕南音道了歉,可父女倆一直以來都是磕磕碰碰,三天兩頭的吵。
所以,他們實在是不習慣這種溫馨時刻。
尤其是慕南音,語氣總是這麼淡淡的,讓慕正威覺得她好像還沒有原諒他這個父親。
“南音,你們先去忙你們的吧。聽說厲氏珠寶的複賽就要提交作品了,你不用管我。還是要以學業和事業為重。正好,我……我也想一個人靜靜。”
許多事,對他來說都太突然了。
他要好好梳理一下跟崔華的關係,也要重新看待他以前所認為的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就這樣,慕南音和厲京辭一起離開了病房。
“景辭,謝謝你啊。你……做了我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否則,我估計還會畏首畏尾地,直到我爸做完手術,我都怕刺激到他。畢竟,崔華和慕雪嬌是他信了二十多年的人。”
慕南音目光中流露著認真,還有幾分依賴。
厲京辭道:“你啊,就是太為彆人考慮了。早就告訴過你,要多為自己想想。如果你當時跟我商量一下,或者將崔華他們威脅你的事全都錄音錄下來,我估計你爸現在都會直接跟她離婚了。”
慕南音有些懊惱地說:“當時,我光想著救我爸了,所有的精力和心思全都放在我爸的安危上,根本沒想到這麼多。所以,你覺得我爸爸看到了這些監控,他還不足以跟崔華離婚嗎?”
“我看懸。”
厲京辭幽幽地說:“彆忘了,你爸跟她還有個女兒呢。再怎麼說,他們也有二十年的感情在。這次,你爸雖然失望,可還沒有到無法容忍的地步。過段時間,這件事慢慢淡忘了,你家就又沒你什麼事了。”
慕南音停住腳步,頓時感到一陣心累。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很多事,都看開了。
她默默地說:“隻要我爸手術成功,能好好活下去,就好。”
“沒出息!”
厲京辭搖了搖頭,慕南音的處事風格跟他實在是相距太大了。
這次,要不是自己推波助瀾了一把,直接跟慕正威打直球,揭穿了崔華。還不知道慕南音要墨跡到什麼時候呢?
他道:“我要是你,我就趁著這個好機會,讓你爸徹底對那對母女死心。又或者,讓他對你這個女兒重新提起重視,讓他離不開你。你還沒看出來?現在,你和他們已經是你死我活了。如果你不下狠手,那麼就是她們把你踢出局。”
慕南音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可是剛才,她分明從景辭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精明和淩厲。
那種眼神,有點像食肉的鷹,又很像看到獵物的猛豹。與他平日裡那斯文優雅的模樣,相距甚遠。
仿佛下一秒,那些獵物就會在他嘴裡被撕扯開來,血肉分離。
見慕南音這麼看著自己,厲京辭才發現,自己又在不經意間暴露了鋒芒。
他往車裡走去,漫不經心地說:“這件事說到底是你們慕家自己的事,你自己看著辦。我也不過就提個建議而已!”
慕南音坐在副駕駛,回味著他剛才那番話。
隨即,她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應該怎麼做呢?”
厲京辭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你爸現在除了最擔心他的身體,還在意什麼?他在意什麼,你就幫他做什麼,讓他看到你的價值。而且,你身上的價值還得是她們身上沒有的。”
慕南音瞬間反應過來,道:“你的意思是,用慕氏的名義去參加珠寶大賽的複賽?這樣,就能解決慕氏珠寶資金鏈的問題,或許日後
還能跟厲氏合作?”
說到這兒,她有些喪氣的說:“這次,我們慕家算是徹底把厲家給得罪了。尤其是我,打傷了厲家的祖宗。他們記得我的名字!說不定複賽,就被淘汰了。”
厲京辭莞爾一笑,瞥了她一眼,道:“你還知道自己捅的簍子?以後,還敢不敢在背後編排厲家?”
慕南音想了想,很確定地說:“敢!他們敢做那些喪心病狂的事,難不成我連背後蛐蛐的權利都沒有了?我這次是沒帶手機,否則,我非把厲京辭那個變態虐妻的證據全都拍下來公之於眾!我看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話音剛落,突然的刹車讓她整個人狠狠撞在椅背上。
慕南音心裡一咯噔,抱怨道:“你乾嘛?嚇死我了!”
厲京辭將車停在路邊,他一手扶著方向盤,轉過臉來。
那臉色陰沉至極,讓慕南音有點嚇到了。
隻聽這男人一字一句地警告道:“慕南音,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慕南音怔了怔,反駁道:“哪裡不切實際了?難道,就一直讓厲家這麼為非作歹,所有女性都人人自危嗎?他們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所有在他們之下的,都有可能在某天,被他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厲京辭冷哼了聲,臉色沒有絲毫緩和,斥道:“就憑你,也想對付厲家?你那點本事,連你後媽和妹妹都對付不了,何談對付厲家?我以前還沒發現,你居然這樣自不量力。”
他這番話說得格外難聽,雖然沒有臟字,但每個字都像鋒利的針尖,戳在慕南音心頭。
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讓她在水中,看清了自己。
她的自尊有些受挫,對他道:“你說得對,我沒本事,不該想這些的。我……有點悶,想下車走走。你先回家吧!”
說完,她推開車門,自顧自地下了車。
厲京辭沒有挽留她,也沒有阻止她。
他開車路過她身邊,揚長而去。
心裡帶著股怒氣,不知道是氣慕南音想對付他的家族,有朝一日會與他為敵;還是氣慕南音想作死,竟然敢想憑她一己之力去扳倒厲家?
而慕南音呢,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
她心裡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