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周總,我找男人、很挑的。
彆墅裡,季善幾乎使出吃奶的勁兒,最後彎了下膝蓋,才讓溫崢嶸稍稍鬆開她一點。
之後,她立即把人推開,整理好衣服,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溫崢嶸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這一巴掌,他也沒當多大回事,隻用舌頭頂了頂臉頰,“餓了嗎?”
季善覺得這個人瘋了,憤怒的實現定在溫崢嶸的臉上,“您太讓人失望了。”一個‘您’字,清清楚楚劃分界限,說罷,轉身離開,分分秒秒也不停留。
溫崢嶸眉宇間的風輕雲淡早已蕩然無存,他快走兩步,抓住季善的手腕。
季善使勁往外抽,“溫崢嶸,你究竟要做什麼!”
季善現在腦子裡連七八糟,周景川那裡不用說,兩年前她便知道他身邊有了人,但兒子不認他,弟弟到現在還沒聯係上,小舅舅再次掀起往日的那些煩躁事,她覺得自己都要炸掉了,還不如在非洲呢,最起碼過得稍稍比現在能安心一點。
溫崢嶸不曾放手,“午飯準備好了,吃飯。”
“您究竟想要做什麼?”季善頹然地問了一句,這個人是她的親人,從小到大他對她的好,甚至在非洲時給予她的幫助,這所有的一切都決定她不可能像對待彆的男人那樣,說甩臉子就甩臉子,說以後不見麵就不見麵。
溫崢嶸覺得自己剛才是腦子抽了,就為了讓周景川知難而退,使出這麼低劣的招數,現在倒好,玩脫韁了。
“嗡——”
沉悶僵硬之際,季善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您好,季善。”
季善聽著電話,雙唇緊抿,好一會兒,她說,“好,我馬上過去。”
“醫院的?”溫崢嶸問。
季善點頭,“要開個會。”
“我送你。”一頓,溫崢嶸站起身,“稍等會,我換個衣服。”
季善說了個好字。
溫崢嶸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沉默幾秒,他同她道歉,“剛才,是我不好。”
季善搖搖頭,“您去換衣服吧,聽那邊語氣挺急的。”
聽這話,溫崢嶸:“馬上。”撂下兩個字,他便上了樓。
但季善此時,掏出手機,網約了一輛車。
當溫崢嶸下來時,他的手機準時震動,就見季善發來的消息,“小舅舅早點休息。勿念,安好。”
下午三四點,陽光尚且明媚,溫崢嶸卻覺得天色漸漸陰沉。他煩躁地將車鑰匙扔到茶幾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脖頸處,喉結微微凸起,上下滾動。一飲而儘之後,他眯了眯眼,眼睛裡閃過一抹銳色,不過迅速消息,他自嘲地勾起嘴角,閉上眼。
季善來到醫院,大概是在下午四點。
文叔之所以能順利從市中心醫院辭職去做誌願,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這次的誌願背後有市中心醫院的扶持。本來該是文叔來做總結彙報的,如今文叔去世,季善必須撐起來。
抵達醫院後,便有相關的人員跟季善接洽,整備就緒後,季善便去了會議大廳。
一進來,季善愣怔片刻。
會議大廳很大,烏壓壓的都是人,有市中心醫院的人,也有一部分學生,甚至有政、府的相關人員。
季善心跳有點快,但還好她老早就將發言稿準備好。一分鐘之後,季善便恢複如常。氣定神閒地坐在該坐的位置上。
彙報的內容無比順暢,季善準備了PPT,將在非洲經曆的大致情況給播放出來。她自信又驕傲地站在主講台,聲音時而溫柔繾綣,時而冷靜自持。講到文叔去世,講到過去的同胞在瘟疫中死亡,聽眾中開始有人在抹眼淚。
人活一世,做過無數決定,同一個事情,從不同角度來講,有後悔,勢必也會有堅決,前往非洲做誌願做無國界醫生對季善而言便是如此。
整個敘述過程中,雜糅戰地的戰火與柔情。結束時,季善眼角已經氤氳了星星點點的濕潤。
再往下的環節便是進行提問。
這個環節就不僅僅是由季善主導,與她一起的同事也會進行回答。她坐下來,喝了口水,潤了潤乾啞的喉嚨。
誰知,沒過一會兒,又有人專門針對她進行提問。
比如——
“季老師,請問您為什麼會選擇去做這件事。”
為什麼?
季善的心揪了一下。她起初並未有多麼偉大,僅僅隻是想贖罪罷了。單純又幼稚地想通過這個辦法,跟相親相愛的人相守。
隻不過,物是人非罷了。
想到如今周景川身旁的人,想到不想跟自己相認的兒子,季善嘴裡發苦。
淡淡地撩起嘴角,季善說,“想實現一名醫生的價值吧。”人很多時候,就是這麼不實誠,總愛往自己臉上貼金。季善說完後,也怪鄙夷自己的。
提問題的是名女大學生,在季善說完後,她激動站起,臉色紅紅的,還帶了點羞澀,“我是臨大的學生,也是醫學院的,學姐,我一直很佩服你,你是我前進的動力,雖然我沒有你優秀,但我會以你做榜樣,去努力。”
這麼說著,季善就太不好意思了。她的臉頰甚至都紅了,耳根也發燙,嘴角上挑,她真誠地說,“學妹,一起加油。”
總結交流會是有網絡直播的,瞬間,‘臨大溫柔學姐加油’的詞條便衝上熱搜。
季善跟政/府分管這次誌願活動的官員交涉了會兒,完成所有流程,拿出手機,便被雅茹轟炸,“善姐,你火了。”季善摸不著頭腦。
等看到雅茹發來的幾張照片後,季善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並不是公眾人物,也不想被網上的人扒身世和過往,就想找人將熱搜壓下去。但等她打開微博,發現詞條已經不見了。
素人的熱度小,季善沒多想,她覺得這樣就很好。
季善不在意這種事兒,就不花心思考慮這些事。殊不知,她的熱度是實打實的,又有醫院在後頭做推手,以打響醫院名聲,若非有人動了手腳,執意要下掉熱搜,斷不可能這麼快就下掉。
棠廊。
周景川坐在椅子上,點了根煙,不時吐一口煙霧。
溫褚揚來給他送資料,看他這樣子,抱著胳膊靠在門板上,“你這個樣子吧,很像脫粉回踩。”
沒聽到周景川的回話,他聳聳肩,“我差點以為你要爆料小嫂子拋夫棄子,所謂誌願不過是跟野男人跑了呢。”
周景川一記狠厲的眼光看過去,冷淡地道,“分居兩年以上,都能上訴離婚了,彆亂叫。”停了會兒,他的語氣冷冰,“沒事趕緊滾。”
嘖嘖嘖,這醋味真夠勁,溫褚揚走上前,圈住他的肩膀,“行了,走吧,去喝酒。”
“不去。”
“不去行啊,今晚公司有場酒會,你去鎮場子。”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恩了一聲。
“恩,這次女伴……”這些年,周景川身邊的女伴都是溫褚揚給找的,這次,溫褚揚有點摸不透周景川的心思,含糊問了一句。
周景川起身,拎著外套,淡淡開口,“隨便。”
溫褚揚站他身後,吊兒郎當地開口,“我找了,真的找了?”
……
季善從醫院離開,出去之後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三年時間,臨城變了不少。
以前經常去的小麵鋪已經不在了。
孤零零走在街道上,路燈拉成了她的影子,顯得她格外形單影隻。
季善心頭酸澀不已,她使勁握了握手機,吐出一口氣。
“季善!”一道尖細的嗓音衝入耳畔,季善挑起眉頭,循聲望去,發現麵前停了一輛車。
車窗被搖下來,露出賴茜茜那張嚴肅的臉。
“茜茜?”季善眼前一亮。賴茜茜將車門打開,“上車。”
賴茜茜的臉色不好,聲音也冷冰冰的,季善上了車後趕緊抱住他,“我錯了,錯了,彆生氣啦。”
“彆動我。”賴茜茜拍了季善一下。之後,啟動車子。
路上,季善試著跟她說兩句,卻不知該從哪裡說。當初的決定,的確很不成熟很幼稚,她不該跟朋友親人斷開聯係,不然也不至於後來為了安全換到手機號碼,自此聯係不上人。
知曉賴茜茜生氣,季善笑嘻嘻地,“我的老姐姐,不生氣了,我錯了,大錯特錯。不生氣好不好?以後安安穩穩呆著,再也不出去了,饒了我這一次吧。”季善拽住賴茜茜的手,輕輕晃著,眨著眼睛撒嬌賣萌。
賴茜茜的眼淚倏地掉下來,她停下車,抹去臉上的眼淚,手掌拍在季善的胸口處,“你這個混蛋,知不知道大家多擔心你。我們一開始都以為你遭遇飛機失事出事了,你這個小混蛋,長沒長心!”
季善不知飛機失事的事兒,她笑著抱著賴茜茜,安慰她,“我不平平安安坐在這裡嗎?不氣了,好不好?”
好一頓,季善才賴茜茜安慰好。
“你跟我去參加一個酒會,走個過場,然後我送你回去。”賴茜茜擦掉眼淚,恢複原本小高冷的模樣。
重新啟動車子,她目視前方,詢問季善,“見到子謙了嗎?”
季善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見了。”
“見了這副死人臉?怎麼了?周總不讓你看?”
季善看向窗外的繁星,心裡說不出是何等酸澀的味道。
“沒,孩子不認。”賴茜茜:“活該。”
季善苦澀地勾起嘴角,“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