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老夫人和裴二夫人小聲交流時,蘇明妝偷眼看向裴今宴。
卻見,他坐在裴老夫人下手邊,依舊身著深紫色官服,並未換便裝,雖然風塵仆仆勞累一天,卻沒有頹然之氣,身姿依舊挺拔丶氣勢依舊冷冽,隻肖人在那一坐,端肅之氣便撲麵而來,讓人絲毫不敢懈怠。
蘇明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不敢多看男子,怕在他強大氣場下,發揮不出撒潑打滾的功力。
另一邊,
裴今宴發現女人視線,並未理會,甚至未分給她一絲注意力。
他留下,也怕那女人發瘋,傷到母親。
至於嬸母……為人太過實在,和蘇學士那種老狐狸打交道,隻會吃虧。
霍薇說服了嚴氏後,便得意地看向蘇明妝,眼神滿是恨意,恨不得用眼神撕爛對方一般。
「嗬嗬,我有什麽不好意思?我讓你叫我嬸母了?是你自己死皮賴臉地湊上來叫……哦也是,蘇家小姐素來喜歡死皮賴臉,連嫁人都死皮賴臉的嫁。」
「你……你說什麽?」蘇明妝麵色漲紅,氣得渾身發抖,「誰……誰死皮賴臉了?你以為我願意嫁過來,如果不是因為被輕薄……」
「被輕薄?」霍薇高聲打斷,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蘇明妝你還要臉不要,今宴是否輕薄你,你自己心裡沒數?還是你騙了外人,順便把自己也騙了?你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你是什麽名聲,今宴是什麽名聲?你這種貨色,就是脫光了站在今宴麵前,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裴今宴聞言,凝眉看向嬸母,用眼神提醒她:這話,失分寸了。
嚴氏也小聲道,「薇薇,彆把話說得那麽難聽,畢竟都是有顏麵之人。」
「有顏麵?她怎麽嫁來國公府,以為彆人不知?」霍薇大笑,之後咬牙切齒瞪向蘇明妝,「既然你叫我一聲嬸母,那我這當嬸母就好心告訴你:全京城丶乃至全北燕國人都知,今宴看不上你,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更何況輕薄?也就蘇學士那老糊塗信你……」
旁邊冷峻男子一皺劍眉,正顏厲色道,「嬸母,請適可而止。」
裴今宴身為晚輩,素來寡言少語,但說出話卻有莫名威壓,哪怕是出身將門丶身為長輩的霍薇,也心生畏懼,不敢吭聲。
裴今宴責備地看了冒失的嬸母一眼,之後語調焦急地低聲詢問,「母親,您怎麽樣?」
眾人這才發現,因為剛剛裴二夫人的言之過甚,裴老夫人焦急得麵色蒼白。
蘇明妝也看見,心中大叫不好——她來知春園是來給裴老夫人出氣的,如果適得其反,豈不是不如不來?
她急中生智,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緊接著哇地一聲哭出來,「我……我就算是死皮賴臉,你……你要說得這麽難聽嗎?要這麽欺負我嗎?哇……」
說完,便捂著臉,哭著跑了出來。
王嬤嬤嚇了一跳,「小姐!」也跟著跑了出去。
眾人都懵了——蘇小姐就這麽跑了?今天的蘇小姐也太脆弱了吧?在她們印象裡,那蘇小姐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混人,哪有這麽強的自尊心?
……或者,是裴二夫人罵得太狠了?
有道理,之前的人譴責蘇小姐,到底還顧忌著蘇學士的麵子,儘量委婉一些,哪有裴二夫人這樣直接罵人「死皮賴臉」的?
裴老夫人也愣住,驚愕地看向主仆二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