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織落水,駱家出了嫌疑人,她這一趟,肯定是替江家跑的腿。
周徐紡沒有作聲。
駱青和也不急,揮了揮手,示意那幾輛越野車靠近:“他們都說你能上天入地,今兒個,我就要瞧瞧,你怎麼上天,怎麼入地。”
他們是誰?
是越野車裡的那二十幾位。
周徐紡看一眼車上的貼的logo,她的同行——FOR。
風有點大,她把皮衣外套裡的衛衣帽子扣在鴨舌帽外麵,嗯,把帶子也係上,看向駱青和。
“我警告過你的,不要查我,也不要惹我。”她蹲下,撿了塊拇指大小的石子,在手裡拋了兩下,“我是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但是弄死你,比上天入地容易很多。”
聲音冷冷清清,沒什麼起伏,說完了,她就擲出了手裡的石子。
那石子走了個直線,劃破風,擦著駱青和的臉,打在了她身後的越野車上。
咚!
越野車的車玻璃裂了。
駱青和頭甩到一邊,側臉迅速滲出血來,她伸手摸了摸那半指長的傷口,沾了一手的血。
傷口不深。
她頂了頂疼得發麻的腮幫子,眼裡的火光燃了:“你不會弄死我,你接了那麼多跑腿任務,從來沒有出過人命。”她笑了,看著周徐紡,“殺人,你敢嗎?”
周徐紡磨了一下牙齒。
這個女人太討厭了,肯定查了她很久。
“把她給我抓了,誰得手,要錢還是要權,”駱青和拖著長長的尾音,“都行。”
一句話,教越野車裡的男人們全部蠢蠢欲動了。
今天,得打架了。
周徐紡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皮手套來,戴上,一隻腳往後邁,點了點腳尖,剛要跳起來打人,動作停頓住了。
她聽到了,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由遠及近,一陣一陣。
是江織。
然後是他懶洋洋的聲音:“乾什麼呢,這麼熱鬨?”
周徐紡回頭。
駱青和與她雇的打手們也回頭。
柵欄之外的一處路燈下,虛虛晃晃地,走出個人來,他身影頎長,染一頭暗藍色的頭發,腳步慢慢悠悠,背著光,他從夜色裡走來,身後是一輪半圓的月,天上沒有星辰,他眼裡裡。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
江織這副樣子,在骨,也在皮。
駱青和用手絹擦去臉上的血痕,隔著柵欄看外頭的人:“你有七八年沒來過駱家了吧,今兒個是吹的什麼風,竟然把你給吹來了。”
他抬一隻腳,踩在駱家的柵欄上,頭發修隨意,風一吹,遮住了眉毛,他似笑非笑的:“你老子是推我下海的嫌疑人,我來認認凶手,不行?”
這麼一頭藍色的發,本該不正經的顏色,叫他染了,倒不減他一身世家公子的貴氣。反添了兩分桀驁跟狂妄,很顯年少。
像少年。
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敢與天齊。
“你還沒回答我,”他語調慢慢吞吞,不急,問駱青和,“這是在乾什麼?聚眾鬥毆嗎?”
駱青和麵不改色:“這小賊上我駱家偷東西,被我給逮住了。”
“抓賊啊,”江織瞧了那‘小賊’一眼,桃花眼裡幾度回春,都是笑意,“正好,我把警察帶來了。”
“……”
駱青和啞口無言了。
周徐紡呢,是有點懵的,她隻想安靜地打架,安靜地教訓人……她不想蹲局子。
江織已經撥了電話了,靠著駱家的鐵柵欄,在撥弄額前吹亂的發,道:“南楚,到了沒?過來‘抓賊’。”
‘小賊’周徐紡:“……”
現在逃來得及嗎?
“u——wu——”
警笛聲那叫一個響亮。
不到一分鐘,喬南楚就到了,一起來的還有刑偵隊的程sir。
江織進駱家大門前,給喬南楚留了話。
“放她走。”
喬南楚看他:“什麼意思?”
他說:“她是我的人。”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怪。
喬南楚問:“你派來的?”
他也不說是不是,就發話:“也不要傷著她了,不然,”
還有不然。
喬南楚等著他的下文。
江織難得表情這麼嚴肅:“不然,兄弟沒得做。”
“……”
喲,這哪是來認凶手的,是來英雄救美的吧。
江織不再囉嗦了,進了駱家大門,上一次來駱家,還是八年前。
八年前,江家與駱家關係還不錯,江家老二取了駱家的三姑娘,兩家是姻親,經常有往來。
江織不怎麼愛出門,第一回來駱家做客時,十六歲,目睹駱青和在教訓人,管了回閒事,把駱家那小啞巴喚過來,點名要他領路。
小啞巴也不知道被玫瑰花抽了多久,身上都是血星子。
瘦巴巴的,不知道有沒有十歲。
江織問他:“你叫什麼?”
他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了三杠。
還真叫駱三,也沒個正經名。
又問:“它叫什麼?”他指他腳邊的那隻胖貓,方才不知道躲哪了,現在才出來。
“喵。”
那隻貓是真胖。
當時已經十四歲了的駱家小啞巴卻瘦得像根杆,他拿著樹枝,在地上又劃了四杠。
“四?”
他歪歪扭扭寫了一個駱字。
駱四,橘貓叫駱四。
他叫駱三。
“你會寫字啊。”
江織剛說完,他受了很大驚嚇似的,立馬把那個歪歪扭扭的駱字擦掉,指了一下前麵的路,然後扭頭就跑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
江織那次是傍晚才起身回江家的,在駱家待了大半天,沒有再到駱三,直到傍晚,他的司機剛把車開出駱家。
有人砸他的車玻璃。
司機停了車:“小少爺,是駱家那個養子。”
那個小啞巴啊。
聽說,還是個小傻子。
駱家人,說他是弱智。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下車了,隔著柵欄看那瘦巴巴的孩子,對,頂多還是孩子,就不忍心責怪了。
他問:“你為什麼砸我車?”
那小傻子也不會說話,他手腕很細,輕輕鬆鬆就從鐵柵欄裡伸出來了,攤開手,手心有一塊紅燒肉,油滋滋的。
他拿了塊紅燒肉,要給江織。
“你給我塊肉乾什麼?”
他指自己的嘴巴。
“給我吃啊?”
他點頭。
十六歲的江織很龜毛,有點潔癖,自然是嫌棄的,可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他還是接了。
那小啞巴放下肉就跑了。
江織看著手裡的肉,又大又肥的一塊紅燒肉,還是頭一回,有人送他一塊肉。
司機知道他潔癖的毛病,趕緊遞上手絹和水:“給我吧,您先洗洗。”
他放嘴裡,吃了。
太肥了,膩得慌。
江織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塊肉是偷的,駱家那個小啞巴為了偷那塊紅燒肉,還挨了一頓打,又是用玫瑰花抽的。
“織哥兒。”
“織哥兒。”
駱常德放下茶杯,喊了兩聲。
江織回神,把回憶壓下,他抬眸,語氣很不客氣:“織哥兒也是你能叫的?”
駱常德:“……”
江家和駱家是姻親,按照輩分,江織還要隨他堂姐江扶離喊一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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