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織還在歌劇院,還沒有收到綁匪的交易時間與地點,他暫時不打算挪地方,整宿沒合眼,眼睛有些澀,泛紅。
他說:“內容。”
“一個數字,還有一句話。”霜降把那句話原封不動地發過去,“江織,不用擔心,我是黑無常大人。”
她是黑無常大人,她法力無邊,不會吃虧。
她是在報平安。
江織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數字呢?”
霜降:“0893。”
果然。
她是故意被綁,並且,有她的計劃。
江織舒了一口氣,等把人找回來,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這麼亂來。
再說豬圈那邊。
周徐紡給霜降發完消息,輕輕把手機放回桌子上,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突然動了,周徐紡抬起手,還沒劈下去,男人換了個姿勢,又趴著睡過去了。
行吧,沒醒的話,她就不打了。
她輕手輕腳,鑽回籠子裡,把被她徒手掰彎的鋼筋又掰回去,並且給它捋直了。
縮在豬籠裡她,睡不著,失眠了,睜眼看著外麵的不太圓的月亮,歎氣,歎氣,好煩啊!
豬籠太臭了……
次日,早上七點,江織還沒有接到綁匪的電話。
“老板,”一晚上沒睡的阿晚眼睛下麵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不太長的頭發豎起來好幾綹,“人帶過來了。”
江織從保安裡出來,倚著門,目光掃了一眼:“都在這?”
阿晚點頭:“三樓四號廳的人都在這了。”
這些人,也一晚上沒睡,全部被江織扣在了歌劇院,一個個都狼狽疲憊得很,而且膽戰心驚,怕被殃及。
江織臉色很白,一宿沒睡,嗓音沙沙的,有點嘶啞,眼角染了點兒熬夜後嫣紅,正好襯他那雙桃花眼,嬌媚裡透著絲絲縷縷的豔麗,眼睫微微一抬:“你是導演?”
四號廳的話劇導演老齊上前,戰戰兢兢:“是。”
江織抱著手,長腿懶懶交疊放著,他清了清有點上火的喉嚨,皮膚白,喉結也紅了,沒睡覺,精神不是很好,神色懨懨,問:“知道被綁的是什麼人?”
這不輕不重的語調,可偏偏讓人毛骨悚然。
老齊很心慌:“知道。”
江織抬抬下巴,示意:“說。”
老齊開始哆嗦結巴了:“是江少您的女、女朋友。”
江織咳了一聲,桃花眼裡醞著一層朦朧的光,他糾正:“是未婚妻。”語調懶洋洋,不緊不慢,“你們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問問看我江織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用打聽。
帝都也就這麼大,江家是個什麼家族,有點商業常識都知道,何況這裡是喬家的歌劇院,江織雖不是常客,但是是貴客,關於他的各種傳聞從來沒斷過,被討論的最多的是他的樣貌、他的性取向、他導戲的天賦、他的脾氣和手腕,何況,他還是江家老太最疼之入骨的小孫子,老太太護短,以前就傳聞,說有人背地裡罵了他一句病秧子,老太太聽不得這話,就把人私下處置了。
總而言之,帝都的貴公子裡頭,江織最惹不得。
他語氣散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我這人呢,報複心強,陰險狠毒,手段也不怎麼磊落。”
他病容蒼白,語調無力,嘴巴一張一合,唇紅齒白的,一雙桃花眼生得精致,像個驕矜貴氣的公子哥,說出的話跟玩似的,可就是一個字比一個字狠。
“要是我未婚妻哪裡有個三長兩短,跟這件事扯上了關係的人,我都會報複回去。”他慢慢悠悠地補充,“暗地裡,悄無聲息地、一個一個地全部解決掉。”
三樓四號廳的一眾人全部噤若寒蟬,腳底生寒。
說完,江織問:“聽明白我的意思了?”
老齊抹一把汗,點頭:“明、明白。”
江織一眼掃過眾人:“你們呢?”
其他話劇演員全部點頭,各個心驚膽戰。
“既然明白,就都放聰明點,自己招,我早點找到我的未婚妻,她磕著碰著的可能性也就小一些,你們的日子才能好過點。”江織把左手上的手表取下,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拎在手裡,“我耐心不好,給你們十分鐘考慮時間,是自己招,還是等我來查?”
他說完,半分鐘不到,有個穿著演出服的女話劇演員站出來了,她手受傷了,用繃帶綁著,吊在脖子上。
“江少。”
江織看了她一眼:“說。”
女話劇演員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後背直冒冷汗,怯怯開口:“在停電前,有個人找過我,給、給了我五萬塊的現金,讓我假裝摔倒。”
就是因為三樓四號廳有人真受傷了,才混過了保安那一關。
“繼續,說詳細點。”
女話劇演員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地交代:“我摔下來後,因為沒有燈,也看不清人,被人背到了一間房,那人就讓我藏在那裡暫時不要出來。”
江織眉間沉著了一層陰鬱:“還記得他的樣貌?”
她搖頭:“兩個人都戴了口罩和帽子。”仔細想了想,“有一個是平頭,另外一個很高很壯。”
哦,她想起來了:“他手臂上還有紋身。”
江織問:“紋了什麼?”
女話劇演員停下來想了很久,不太確定的口吻:“是黑色的,好像是一條龍。”
江織問還有什麼。
她搖頭,顫顫巍巍地說沒有了。
“你們呢,”江織看其他人,目光幽幽,“沒有話說?”
又有兩個男人站出來。
其中的一個人開口,慌慌張張的,很畏懼:“我們就幫忙抬了擔架,沒、沒想那麼多,看見擔架上的人流了很多血,就跟著去幫忙了。”
江織不言。
那兩個男人心裡更沒底了,是真怕了著有錢有勢的小祖宗,兩人相互看了幾眼,還是剛剛說話的男人開口了:“那兩個人,一個紋身在手臂,一個在後頸,紋的都是黑色的龍,龍的眼珠有點奇怪,是、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