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數?”許九如看著頂上的天花板,冷笑,“江織夥同陸家人來算計我,林哥兒從頭到尾不作為,以為我不知道嗎?”
江家長孫有多少能耐,她會不知道嗎?不是阻止不了,是他在冷眼旁觀,一個一個,都眼睜睜看著,看著她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母親——”
許九如目光空洞,看著刺眼的燈光自言自語:“我許九如上輩子造了孽,才會養出了你們這樣的子子孫孫。”
江維開沉默了。
不是上輩子造了孽,是這輩子作了惡。
江孝林八歲那年,被綁架,綁匪向江家索要了二十個億,當時江氏有資金缺口,許九如沒有交那二十個億的贖金,一個八歲的孩子,放了一把火,燒死了四個匪徒,帶了一身的傷自己爬回來了,爬到江家時,隻剩了一口氣。
這是上輩子的孽嗎?是這輩子的罪。
眾叛親離的果,也都是她親手種的因。
七點半,江孝林開車到了醫院,剛進醫院大門,接到了唐想的電話。
“晚上回不回來?”
難得,主動給他電話了。
江孝林眉間陰翳一掃而光:“乾嘛?”
“用不用給你留飯?”
唐想是個稱職的“保姆”,住進他家裡之後,包了他的晚飯。
江孝林放緩了腳步:“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唐想:“?”
哪回事兒啊?
聽得出來他聲音輕快,心情不錯:“像獨守空閨的妻子在盼老公回家。”
“……”
唐想無語了半天:“以前也沒見你臉皮這麼厚。”
以前他不是慫嘛,表白之後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一壞事做儘的歹人,在她麵前,的確沒什麼膽量,瞻前顧後了近十年,表白的信寫了幾十封,一封也沒送出去。
“唐想,我快三十了。”他語氣破頗為鄭重,“再不把你弄到手我都要老了。”
弄?這人是土匪嗎?
唐想不想跟他東拉西扯:“你還沒回我,要不要給你留飯?”
“不用,今天在醫院過夜。”病房門口就在前麵,他停下了腳,倚在牆邊,垂著眼皮,睫毛落下了灰色的影子,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很柔和,“你一個人在家要鎖好門窗。”
唐想:“嗯,掛了。”
“彆掛。”
唐想沉默了一會兒:“還有什麼事?”
他聲音很低,像打著商量,像在求她:“考慮考慮我吧,嗯?”
最後一個字,尾音帶著鉤子,纏人。
唐想立馬掛了電話,摸摸臉,滾燙滾燙的。
這人……
她在客廳坐了很久,心跳才平複下來,起來倒了杯冷水喝,喝完後去關陽台的門,門縫將合時,突然,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卡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