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眼睛看著上麵,目光沒有焦距,她把手伸過去,“姑娘啊。”
陳香台握住她的手:“嗯?”
老人家的手青青紫紫的,沒有一點肉,就像一層枯皮蓋著骨頭,麵上青筋和血管凹凸不平。
“等我去了,你以後就彆回來了。”
陳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廳,陳青山夫妻一間,陳德寶一間,若是老太太在那邊住,陳香台就在老太太屋裡打地鋪,老太太心疼她,就總是拉著她一起睡。
有時候譚女士出去打牌,老太太就會偷偷煮幾個土雞蛋,塞給她吃。
她吸吸吸鼻子,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奶奶,你彆說這種話。”
老太太看著她,雙目渾濁,眼裡頭都是愧疚,還有一絲說不明白的掙紮與糾結,她歎:“我老陳家對不住你,我這個老太婆也對不住你。”
“您沒有對不住我,”她忍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掉,鼻子哭得通紅,“您是家裡對我最好的人。”
“我……”老太太欲言又止,還是歇了聲,把手收回去,“把你爸叫進來。”
陳香台抹了把眼淚,去叫人。
老太太這會兒意識很清醒,可能是回光返照。
陳青山進來,瘦瘦高高的,眉骨上有一道疤,疤上不生眉毛,他顴骨很高,兩鬢斑白,走近,叫了一句:“媽。”
那道疤是九年前車禍留下的。
陳青山本來是開大貨車的,那次車禍他和陳香台都受了傷,之後就沒跑貨了,去工地上接點散活,錢不多,但比以前輕鬆。
“胡家的親事你去退了,”老太太叮囑他,“那姑娘,你就讓她走吧。”
陳青山沒說話。
“青山,彆再造孽了。”老太太看著自個兒的長子,老淚縱橫,“都是我的錯,當年我就該報警,就該報警……”
除了陳青山,陳家老老少少都在病房外麵。
八點半,陸星瀾的電話打過來,陳香台走到一邊去接:“陸星瀾先生。”
說話帶著哭腔,她又可勁兒忍著。
陸星瀾還在高速上:“哭了?”
陳香台不想讓他擔心:“沒哭。”她眼睛濕漉漉的,低著頭,淚珠子掉個不停。
陸星瀾心都被她扯疼了,說話聲很輕很輕:“人怎麼樣了?”
她用紙擤鼻涕:“不太好。”
“那陳家人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
陸星瀾不知道怎麼哄,被她哭得有些心慌:“我很快就到了,再等等我。”
“嗯嗯。”
陳香台剛掛電話,就聽見譚女士大叫了一句:“媽——”
她回頭,看見陳家人往病房裡衝。
八點三十四分,老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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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香台身世了,好卡文……
情人節快樂,單身狗也要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