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裴康呢,是裴家一條可有可無的狗,在裴荏麵前,還不能搖尾巴,因為裴荏怕狗。他在門後麵,笑得陰沉。
出了裴家,他打了個電話:“陳青山,想不想賺一筆?”
裴康在回裴家之前,也是跑貨車的,跟陳青山有點交情。
就在那年次月,裴曆城一家三口在郊外出了車禍,車子墜江,肇事車主逃逸,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
警方在江裡打撈到了裴曆城和韓寧的屍首,唯獨沒有找到裴斐,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認定了,活不了,再大的命也活不了。
那天其實裴荏外公的生日,裴曆城很忙,下班後才載著妻女去郊區的彆墅。
“媽媽。”
“嗯。”
裴荏問韓寧:“外公會喜歡小荏送的禮物嗎?”
韓寧摸摸她的頭,眼裡儘是溫柔:“會的,小荏送什麼外公都會喜歡的。”
裴荏捧著她親手培育的一顆多肉,咯咯地笑。
車開到了轉彎口,車燈突然打過來,毫無預兆。
“寧兒,快抱住小荏!”
這是裴曆城說的最後一句話。
“砰!”
大貨車直直撞過來,發出巨大一聲響,小轎車整個翻了過去,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車子幾乎全毀,汽油淌到地上,滿地碎渣,漸漸地,有血從車裡流出來。
夜裡一點聲響都沒有,女孩子的聲音哆哆嗦嗦地響起。
“媽媽。”
“爸爸。”
“媽媽……爸爸……”
她開始哭了,被卡在後座與副駕的中間,整個頭被一雙手抱住,那雙手在流血,滴答、滴答、滴答……
血滴在了她臉上。
“媽媽……”
是韓寧的血,隻有手臂,掌心已經不見了,整個人以扭曲的姿勢抱住裴荏,她渾身是血。
“小荏……小荏……”
聲音奄奄一息。
車子還在搖搖欲墜,下麵就是洪江,可即便就算不墜江,車子也會爆炸。
血還在流,把裴荏的裙子都染紅了,血滴在她眼皮,她睜不開眼,哭著在喊:“媽媽……”
“小荏彆怕,”聲音已經氣若遊絲,韓寧用那隻還尚且完好的手輕撫懷裡女兒顫抖的後背,“媽媽沒事。”
她在哭,哭出了聲。
“小荏,快,爬出去。”
她哭著說不要,她不要丟下爸爸媽媽一個人逃,她擦了擦眼淚,睜開眼,看見了裴曆城血肉模糊的臉。
她叫他,一直叫爸爸,可裴曆城沒有答應,再也沒有答應。
車子還在晃,一寸一寸往下墜,汽油的味道越來越多,都快要漫過血腥氣了。
沒有時間了。
“小荏。”
“快爬出去,爬出去叫人來……”
騙她的,都是騙她的,再不出去,她也活不了,韓寧拖著最後一口氣,催促:“爸爸媽媽在這等你。”
“快。”
“爬出去……”
裴荏哆嗦著說:“好,小荏去叫人。”
她把手伸出車窗,上麵殘留的碎玻璃紮進她皮肉裡,她顧不上哭,聽不到媽媽的聲音,她就不安地回頭。
“彆回頭看,快爬。”
說完這一句,韓寧就閉上了眼睛。
裴荏腳已經爬出去了,她手好痛,拚命地往前爬,裙子上蹭都是血,手和腳都是麻的,她忍著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有沒有人啊?”
回應她的,隻有咆哮的江水。
不對,回應她的,還有路燈杆下、大貨車裡那一雙陰鷙的眼:居然還有一個活口。
“救救我爸爸媽媽。”
她哭著喊:“快來人啊。”
“有沒有人……”
風在吹,裙擺被鼓動,女孩在夜裡瑟瑟發抖,腳下是血和汽油,旁邊是殘破不堪的車子,車子裡的父母已經沒有了氣息。
咣當!
一聲巨響。
她回頭,車子晃了兩下,猛然墜江,水花砸起了幾丈高。她傻傻地,朝江邊走,趔趔趄趄。
發動機的聲音突然響了,大貨車再次撞過來,站在血泊裡的少女回頭,車燈刺進她眼裡。
等大貨車駛過,少女已經躺在了地上。
遠處有車開過來,由遠到近,血泊裡的少女竟還在動,大貨車司機下車,把她抱上了車,車燈照過他眉骨,血流進了眼睛裡。
“香台。”
“香台。”
“香台。”
她還在夢裡,在夢裡哭。
陸星瀾輕輕搖晃她:“醒醒,香台。”
她睜開眼,睫毛上還墜著淚,像雨打的蝶翼,脆弱、無力。
“星瀾。”
陸星瀾拂著她被眼淚弄得濕漉漉的臉:“怎麼哭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眼裡的顏色全部褪了,灰白的一片,像抽掉了靈魂,沒了生氣:“我想起來了。”
她全想起來了。
“我不叫香台,我叫裴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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