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界的事物,看什麼都很新鮮的檸檸來說,出去玩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消失的琴酒,她就覺得心情有些低落。
“檸檸,上次跟你說的收養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黑羽千影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你現在沒有戶籍,不好隨便在外麵行動,不然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被發現,事情就麻煩了。”
“而且之前我們和黑澤先生提過,他也同意的。”
檸檸聞言愣了一下,“他,知道?”
這件事,檸檸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他就已經不見了。
“是啊,大概是一個星期之前吧。”
黑羽千影回想了一下,“他來找過我,稍微談了談關於你戶籍的事情。”
一個星期之前,他去見了黑羽千影,但卻沒有來見她。
檸檸愣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好奇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隻感覺整顆心都仿佛被泡在了鹽水裡。
接下來的路程,檸檸頻頻出神,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期待已久的遊樂園,都不能讓她開心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來這種小孩子喜歡的地方。”
黑羽快鬥看著她這副樣子,就覺得煩躁得不行,撇了撇嘴說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彆逞強啊。”
檸檸抬手摸了把他的大頭,“抱歉。”
“我又不是在怪你,為什麼要道歉啊!”
黑羽快鬥更煩躁了,抿了抿唇,有點彆扭地說道:“究竟為什麼不開心?你說出來聽聽,我想想辦法。”
檸檸眨了眨眼,看著他變得通紅的耳垂,淺淺地笑了一下,“沒事。沒有不開……”
話說到一半,檸檸忽地看到不遠處的拐角,似乎有熟悉的銀白色一閃而過。
她猛地頓住,睜大了眼睛,心臟碰碰地跳了起來。
黑羽快鬥疑惑地看向她,“沒有什麼?”
“等等!去洗手間!”
檸檸隨口丟下一句,不顧身後黑羽快鬥的詢問聲,抬腳就向那邊追了過去。
她連出門都很少,更不要說運動了,沒跑幾步,檸檸就累得喘起了氣。
當她氣喘籲籲地跑過拐角時,已經不見了剛剛的身影。
檸檸皺著眉,有些著急,她確定她沒有看錯。
她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想法,隻知道隨著心,在人群中找了起來。
找著找著,終於,她又再次遠遠地在遊樂園的門口附近,看到了熟悉的銀白色。
檸檸睜大了眼睛。
真的是他!
琴酒正和一個矮壯的男人,向遊樂園外走去。
“陣!”
檸檸叫了一聲,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穿梭著,向他的背影跑去。
遊樂園裡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喧鬨聲,她的聲音太小,他根本不可能聽見。
但神奇的是,那個背影真的停下了腳步,然後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
與他對上了視線,檸檸開心地揚起笑,遠遠地朝他揮了揮手,“陣!”
然後她就看見琴酒就像是沒有看見她一般,麵無表情地轉過了頭,繼續向前走去。
“怎麼了,大哥?”
伏特加見琴酒停下腳步,也往後看了一眼,奇怪地問道。
琴酒放在風衣口袋裡的手猛地握緊,連手臂的青筋都突起,“沒事。”
“好的,大哥。”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最近的大哥,心情好像非常不好的樣子。
有幾次他去大哥的住處找他,屋裡麵那個煙味啊……煙灰缸裡的煙頭都要堆不下了。
有的時候還整晚整晚地不睡覺,做起任務來也拚命,周身那個氣壓低得他都不敢說話。
唉,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
看著琴酒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檸檸愣住了。
他沒有看見她嗎?
但是剛剛明明就對上了視線……
陣……
她跑了起來,跑得跌跌撞撞。
跑著跑著,眼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模糊得連路都看不清楚。
她為什麼跑得這麼慢,怎麼都追不上……
好奇怪,怎麼有這麼多眼淚,她要看不清他的背影了……
在跑到遊樂園門口時,遠遠地,她看見他上了一輛黑色的車,轉瞬間就消失在了被淚水模糊得光怪陸離的世界。
他,不要她了嗎?
“陣……”
檸檸被路過的人撞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眼淚一滴滴落在泥土裡,洇出一塊塊深色的水漬。
“喂你……?!”
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撞了一下的鬆田陣平,皺著眉回頭剛準備說兩句,就看到剛剛撞上來的那個女孩子,竟然摔在地上,哭成了個淚人。
“???”
鬆田陣平頓時慌了,“喂你沒事吧?!”
萩原研二一臉不讚同地看著他,歎氣,“小陣平,你怎麼好好地走個路,還能惹哭女孩子?”
鬆田陣平真的是滿頭的問號,“這也怪我嗎?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而且隻是輕輕撞了一下,怎麼也不至於哭成這樣吧?
鬆田陣平莫名生出了一種被碰瓷的錯覺。
“嗚嗚陣……”
檸檸嗚咽著叫了一聲,哭得有點停不下來,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掉。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眉頭瞬間皺起,嚴肅了起來,“小陣平你……”
“???”
鬆田陣平人都傻了,“我、我真的不認識她啊!”
鬆田陣平一臉懵逼地看著地上的女孩,白皙的臉頰上哭得全是淚水,眼眶和鼻頭都通紅,可憐得不行。
緊接著他的視線落在她光著的一隻腳上,皺起了眉。
……這是摔得連鞋都飛了???
摔得這麼重?!
“小姐,你沒事吧?”
萩原研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蹲下身,試探著詢問道:“我先扶你起來?”
“陣……”
檸檸沒有理會這兩個人,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他、他不要我了嗚……”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
麵對好友犀利的眼神,鬆田陣平再次懵逼,“我不是,我沒有……”
“喂你彆一直哭啊,先把話說清楚……”
鬆田陣平煩躁地拂著後腦的頭發,眉頭皺得死緊,但女孩還是隻是一直哭,完全不理他。
鬆田陣平猶豫了一會兒,說道:“Hagi,要不你去找降穀他們,先回去吧,我等會兒自己回去。”
這倒是讓萩原研二有些驚訝了,“小陣平你……”
“總不能就這樣把她扔在這裡,哭成這個樣子……萬一出了什麼事。”
鬆田陣平含糊地說道,其實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這麼在意,“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本來他準備留下來問情況的,沒想到小陣平竟然會主動提出來……
對象是一個女孩子,萩原研二主要還是有點擔心鬆田陣平搞不定,不過這個女孩子一直在叫小陣平的名字,可能確實讓他來處理會比較好。
而且小陣平在正事上還是很靠譜的,所以萩原研二也沒多猶豫,“行,再晚就要過門禁了。我會和教官說明情況的,你有事打電話給我。”
鬆田陣平點了點頭。
萩原研二走後,鬆田陣平看著地上的人,試探地搭了兩句話,但是都沒用。
鬆田陣平皺著眉,嘖了一聲,乾脆彎腰一把將地上的人抱了起來,向路邊的長椅走去。
?!
身體突然懸空,檸檸被嚇住了,連哭聲都頓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卷毛男人,抽噎著打了個哭嗝。
鬆田陣平把她放在長椅上,就鬆開了手。
他仍舊是皺著眉,語氣不大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見過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
“你是,誰呀!”
檸檸緩過勁來,瞪了他一眼,又抱住自己的腿,把臉埋進膝蓋裡哭了起來。
鬆田陣平:“……”
……原來不是他。
鬆田陣平鬆了口氣。
隨即又有點尷尬起來,手足無措了一會兒,鬆田陣平想了想,還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他抓了抓後腦的頭發,試探著繼續搭話,“你到底怎麼了,哭成這樣?你說的那個‘陣’是誰……”
鬆田陣平話還沒說完,就見檸檸猛地抬起頭,抽噎著說了一句,“你好煩!沒看見、我在、哭嗎!”
鬆田陣平:“……”
.
兩人的不遠處。
琴酒抽著煙,默默地看著她在長椅上,哭得肩膀一顫一顫。
……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
她那麼怕疼,剛剛鞋子都跑掉了,她都沒發現,腳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琴酒本來想用一種溫和的方式離開的。
她忘性那麼大,什麼都忘得很快,隻要不去見她,她一定很快就能忘記他。
但是他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出任務的時候,被她碰見。
手裡的煙,不知不覺已經抽完,她還在哭。
琴酒又點上了一根,用尼古丁刺激著神經,讓他保持清醒。
他不能將她再拖回黑暗裡,在他身邊會有危險。一旦被組織發現,等待她的就是萬劫不複。
這是最好的選擇。
琴酒在說服著自己。
等到黑羽家的人來接她,他就走。
……
“你是一個人來的?有沒有同伴?”
天都已經黑了,女孩的包裡,一直傳來手機的震動聲,但是她不接。鬆田陣平也不敢走,隻能耐著脾氣,繼續搭著話。
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報警了。
雖然名字的事,隻是一個誤會。
但把一個明顯是出了什麼事的獨身女孩子,隨便丟在街上什麼的,就算不是作為一個警校的學生,鬆田陣平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她已經沒在哭了,隻是仍舊把臉埋在膝蓋裡,不理他。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讓hagi留下來了。
他實在是不擅長哄女孩子。
哭成這樣,再結合她之前說的什麼不要她了……估計是失戀?
鬆田陣平想道。
……也許,可以從這裡入手?
鬆田陣平思考了一下,開口道:“你剛剛一直在喊的陣是誰?其實我也叫陣,剛剛你嚇我一跳……”
沒想到女孩還真的有了反應,在他說這句話時,她忽然抬起了頭。
檸檸吸了吸鼻子,看著他,眼裡又冒出了淚,“陣嗚嗚……”
鬆田陣平:“!!!”
眼見著她又要開始哭,鬆田陣平慌得不行,“我的錯我的錯,是我不該提這個……我請你喝東西,對,要不要喝奶茶?”
鬆田陣平忽然想到,hagi好像說過,很多女孩子都喜歡喝這些甜甜的東西。
“……奶茶?”
檸檸抽噎了一聲,重複道。
她沒有喝過奶茶。
“對,奶茶!我請你喝奶茶!”
鬆田陣平見她有興趣,連忙站起身,指了指馬路對麵,“我就去那邊買,你等等我,馬上回來!”
囑咐了一句,鬆田陣平一步三回頭地往那邊的奶茶店跑去。買著奶茶,還時不時注意著她的安全。
檸檸眨了眨眼,有點不明白這個卷毛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黑羽千影和黑羽快鬥的呼喊聲。
“檸檸——”
她一驚,回過頭去,果然看到是黑羽家的人找了過來。
檸檸驚慌地站了起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躲,但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飛快地跑了起來。
她還沒有等到陣,她不想被帶回去……
她要在這裡等他,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他剛剛一定看到她了……
他怎麼可能會不要她,她要等他回來……
他一定會來找她的……
眼前又模糊了起來,檸檸摸了一把臉上的淚,腳下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疼得她嘶了一聲。
“嗚……好疼……”
檸檸彎下腰,抱住了腳,一低頭又有眼淚從眼眶裡掉出來。
隻是這一次,還沒等淚水落在地上,她就被人抱進了懷裡,頭頂響起了那個熟悉的低沉嗓音,
“怎麼能蠢成這樣……都說過多少次了,彆等我,我不會來的。”
從以前,說到現在。
沒有一次聽話的時候。
“可是、可是……”
檸檸埋在他的胸前,眼淚全都落在了他的心口,
“每次隻要我等,你就會來啊……”
琴酒沉默半晌,低低地叫了一聲,
“小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