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205年這個時段。
大明朝任何一個官員,都不會忘記自家太祖朱元璋的生辰日期。
連吳平都身形一震。
這顆彗星,正是在朱元璋誕生於世的前一年,開始飛向飽受瘡痍的華夏土地。
如果它的確昭示著罪孽,這不正是降下元朝滅亡的序曲嗎,等到它出發之後,這片土地真正的明主,得國最正的皇帝,也就降生了。
朱元璋本人都不一定算得到,自己去世這麼多年之後,還能有一顆祥瑞安在他的腦袋之上。
朱厚熜絕對是大孝子中的大孝子。
這個消息,真正砸懵了他這個一向腦子轉的很快的聰明人。
他扯著自己的嘴,不知道是該大笑,還是維持自己的皇帝氣派。
天命所歸。
朕是天命所歸啊。
文化殿一時寂靜,在消化著天底下頭一遭的消息。
牛頓早就得到了這個答案,是在場所有人之中最平靜的一位,也最快打破這份寧靜。
他立即朝著朱厚熜一拜,高呼萬歲:
“大元遺毒,招此彗星。”
“若非太祖皇帝奇兵澄清天下,陛下嘉靖殷邦,天下百姓仍受大元欺淩之苦。”
“陛下承接太祖遺風,二百年後,仍然庇佑萬民!”
這調子起的真夠高。
朱厚熜以前一聽彆人給他講解彗星,就容易生氣,因為當他情緒上頭回過神來,發現這些人總是借此機會,說這個人不好說那個人不好。
自己倒成了彆人鬥爭的一把好刀了。
現在,怎麼從牛頓嘴巴裡麵聽著,這麼舒坦?
解朕受蔽之困。
什麼是忠臣?
這就是忠臣。
朱厚熜忍不住將手抄在自己的袖子裡,搓著自己的骨頭,覺得五臟六腑都浮在一股熱流裡,燒得他心中沸騰。
他與太祖皇帝之間都隔了多少代,竟然還有如此緊密連接的時候。
張孚敬已經堅信牛頓的理論了。
這世間的道理,今朝就應該這麼解釋。
他跪下的姿態也非常的絲滑,麵上儘是一派凜然之色:
“陛下有德啊!”
“彗星於此時現世,定是太祖保佑,唯陛下可以消解此慧孛之毒性。”
牛頓已經被張孚敬劃為一黨。
張閣老有的是一身拉幫結派的本事,不光擅長打擊異己,提拔自己人也是手到擒來。
他以及借此機會陰陽怪氣:
“牛道長為陛下推演星象,並非泥古不化,妖言妄論。”
“臣觀牛道長解星,無繁雜儀式以請神靈,無龜殼卜筮以問鬼魂,下筆刻紙,條陳可見。”
“先世佛道,語焉不詳,如蛇行草中,鼠遁穀隙,霧隱山巒,低低切切,不敢使第三人知,更不敢使天下人知。”
“今日可見,皆為無能之輩爾。”
“臣切以為,牛道長此番演算,方乃近天道之理論,不汙陛下!”
張孚敬具體的術數算不太明白,可是大明的財政還是一清二楚。
他厲行改革,不正是為了讓大明這一個已經行走了100多年的巨人,重新打上一針腎上腺素,活得更久更活潑嗎?
朱厚熜現在做齋醮儀式,所花費的金錢,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昏亂鋪張了。
那些用掉的蠟石和金粉,都夠養活無數個流離失所的百姓,讓他們成為中等人家。
隻是,這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
天下人自當奉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