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忍無可忍道:“把季小公子放下!”
“先生,我帶他出去洗洗臉。”謝臨澤指了指季六臉上的墨汁,在夫子的怒火中悠哉地走出大本堂。
剩餘的季氏公子們早已習以為常,繼續讀書,季函離得最近,給潑成了個黑烏鴉,眼睜睜地看著罪魁禍首毫不知錯地走了出去,抖了抖嘴皮子,也跟著快步追上。
季六平白無故地遭了殃,在謝臨澤手裡撲騰著下了地,一邊拿袖子擦著臉上的墨汁,一邊憤懣地用拳頭推他。
那力道對於年長幾歲的謝臨澤當然不值一提,反而讓他笑得歡快。
“殿下!”後麵季函追了上來,他抖著袍子,“您看看您的所作所為!”
“我這是在幫你啊。”謝臨澤道,“不然你怎麼出來?衣服就洗洗好了,走,帶你們掏鳥窩去。”
季函不可置信地道:“禦花園的鳥窩不是被你掏完了嗎?”
“你不知道,父皇上個月得了西夷送來的畫眉,置在禦花園裡,算算該下蛋了。”
季函大驚失色,連聲音都不穩了:“不不不不!殿下,你難道忘了上次陛下是怎麼出動禁軍滿宮抓您的嗎?要不是有青辭為您出主意搬來老國師,這事怎麼也無法善了!”
青辭是國師貫淳道人的親傳弟子,大昭民間多有百姓信奉道法,貫淳道人所出的渡雲道觀講經布道極受推崇,其中“大道無為,上善若水”廣為盛傳,連昭德帝都對這位國師禮讓三分。
謝臨澤本對這些虛虛實實的玄門置之弗論,可偏偏青辭是一個極為識趣的人,要應謝臨澤的趣味倒也簡單,他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彆提繁文縟節世俗桎梏,青辭隨他所欲從不阻攔,偶爾還能提幾個好的建議。
自從青辭隨貫淳道人來到皇宮,謝臨澤好幾次闖禍都是他收拾的爛攤子。
這邊聽到季函的話,謝臨澤想了想道:“那我們小心點彆被發現。”
季函:“……”
這邊幾人來到離禦花園湖邊,謝臨澤草草給季六擦了臉,被湖水稀釋的墨痕一道道地布在他的臉上,讓太子殿下看了直發笑。
他和季函爬上高高的槐樹,讓季六在底下把風。
偏偏事不如意,季函從鳥窩裡掏出鳥蛋時腳下一滑,整個人差點跌下樹,讓謝臨澤抓住手臂才站穩了身形。
可這慌忙之間的一失手,鳥蛋遠遠飛了出去,還砸在了彆人的頭上,碎了人一腦門蛋清。
來者正是進宮的定國公府的穆大公子,彼時其祖父穆騫征戰沙場聲明赫赫,勢頭正盛,可與季氏在朝中的地位比肩,還隱隱有壓了一頭的勁勢,所以穆大公子在年輕一輩裡極為目中無人,當然,論起高傲自大這一點,誰也比不上謝臨澤。
穆大公子何曾受過氣,被人砸了一臉蛋殼,當即怒從心頭起,四下張望,正好看見樹下懵懵懂懂的季六,惱道:“你好大的膽子!”
一邊箭步上前提起季六的衣襟,舉拳欲打,誰料頭頂一陣樹葉嘩動,謝臨澤從天而降,衣袂翻飛,一腳踢開穆大公子,一手奪過季六,冷冷道:“我看你才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