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亭假山,碧水紅杉。
國宴之色綻放在一處水町旁。
幽幽碧水,鴛鴦交頸,正如互相對望的一對璧人。
男人一襲五爪金龍袍。
玄色為尊,赤色為祥,兩色相織,共築天子威嚴。
女人淺藍薄紗,月白綢衣為底,綠翡發簪圈住及腰長發。
那腰如柳纖細,不堪一握。
兩人不經意間的對視,沒有多餘言語,卻勝千言萬語,其餘宮人,皆為擺設。
天子墨淄斯嘴角含笑,微微點頭,淡問女子:“你為何獨自一人攀爬至危樹之上?”
女子麵容秀美出塵。
不卑不吭躬身回禮:“回陛下,我見高樹上有一弱鳥,鬥膽猜測其中必有鳥蛋。今日風中帶濕,雲中有黑霧,想是雷雨之兆。”
“陛下請看,”女子伸出一雙柔荑,寬大衣袖滑落,露出潔白的玉臂。
天子眸光落在那纖細玉臂上,順著女子的手看向樹上。
“此樹雖高大,但鳥巢卻是建於細枝處,若遇風雨天,雨水打濕鳥巢,鳥巢承受不住重量,到時必然會致鳥巢掉落,巢中卵碎裂。”
女子淡雅一笑,言語中儘顯善良。
“陛下,皇後娘娘,此卵亦是一條生命,妾怎忍心讓其斷送性命?所以妾才會冒險攀爬此樹,妾知此舉有違禮法,妾甘願受罰。”
女子說完便跪在地上,低頭不語,露出纖細脖頸。
端的一派進退有序,落落大方。
天子聽完女子一席話,大笑:“哈哈哈~說的好!你本是善心之舉,仁善之人,何罪之有?”
“來人呐,扶衛承衣起來!”
“喏!”
兩個宮女上前扶起地上的衛承衣。
衛碧姹柔柔一笑,:“謝陛下恩典,天下有您這種賢君,何愁天下不國泰民安?”
天子墨淄斯再次開懷大笑,望向衛碧姹的眼神滿是讚賞。
“善!大善!”墨淄斯甩袖,看向一直不曾說話的皇後:“皇後,後宮之中有這等嬪妾,乃朕之幸,當賞!”
九希掃了眼垂頭淡笑的衛碧姹,不鹹不淡道:“陛下所言甚是,該賞。”
墨淄斯滿意點頭,又說:“即是如此,皇後,依我看,這樓台就不必建了,建一樓台,就毀無數生靈,實乃殺生大禍,不妥。”
“是極。”九希垂眸掩去譏諷,隨聲附和。
回到椒房殿,揮退左右,僅留心腹在殿宇之中。
“娘娘,”心腹痣上前,低聲詢問:“娘娘,那衛承衣當真好手段,又慣會做戲,此女又是酉陽公主所獻,於娘娘大弊,當除之,可需奴出手?”
九希搖頭,:“不急,先不要動手,我自有分寸。”
“諾。”
痣退下,看了眼麵前一臉嬌憨,高貴美豔的皇後,壓下心中的那絲怪異。
宮人儘退,九希幾步來到拔步金絲楠木床上,慢慢整理委托人的願望。
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長公主之女,鄭九希。
九希剛接收完鄭九希的記憶後,隻覺無語。
不得不說,鄭九希會落得那般淒慘的結局,她自己有大部分的問題。
其一,鄭九希背景何其雄厚,卻因一個薄情寡義的狗男人葬送一生。
其二,心慈手軟卻鋒芒畢露,既然選擇了要與衛碧姹為敵,就該手起刀落,斬敵人於微末之時。
既恨衛碧姹卻不藏其情緒,張牙舞爪昭示世人鄭皇後氣量狹小,善妒,襯出衛碧姹的善解人意溫柔賢淑。
其三,進宮數十載從未成長,無法有孕不究皇帝之嫌隻探自身之病,簡稱戀愛腦,被枕邊人利用卻不自知。
其四,衛碧姹不過一卑賤歌妓出身,仗天子寵愛勾其娘家陷害鄭九希,鄭九希不敢直接杖斃衛碧碧,婦人之仁應下狗皇帝的求情而放過衛碧姹,被貶自怨自艾。
嗬!
九希冷笑。
鄭九希就為了男人的一句“待來日,必以江山為聘,金屋為禮,娶你為妻,你將是我唯一的摯愛!”
為了一句誓言斷送一生,何其諷刺!
要是換做自己,何須狗男人的許諾?
男人不忠,棄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