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開雙魚座,還有一個叫安榮在的,在我的影響下,他似乎成為了魔王級的存在。不過我並未解鎖招募他的條件。”聞夕樹說著話,其實也觀察阿爾伯特的反應。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闖禍了,安榮在的存在,是否給戮塔的登塔人們,帶來了某種麻煩。
結果阿爾伯特非常淡定的笑道:
“很棒,那現在我讓你前往戮塔的高層,舉個例子,假設是在五十層,假設是你遇到了你說的魔王安榮在,且也假設你完成了他的招募條件,我問你,你能做到招募他麼?”
聞夕樹微微錯愕,思考了一會兒後,他似乎明白了阿爾伯特的意思,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爾伯特繼續說道:
“你在詭塔表現的很好,很棒。你的才思敏銳,以及強大的關聯能力,讓你如你哥哥一般,能夠看出那些詭異背後,悲慘的命運軌跡,或者……惡念的源頭。”
“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橫空出世連續達成六級的存在。但那又如何呢?”
“有一天你前往戮塔戰場,你發現……你什麼也做不了,那些昔日被你救贖過的人也好,受過你恩惠的人也罷,他們發現你過於弱小時,你倒認為,你是有話語權去讓他們跟隨你的嗎?他們或許會庇佑你,但能多久呢?”
阿爾伯特這番話,讓聞夕樹徹底明白了。
“你哥哥後來悟透了這一點,他非常清楚,外交的重要性,在欲塔和詭塔裡,錨定一個個對人類未來有利的命運軌跡,是極為有必要的。”
“可這個世界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定理——弱小的勢力,是沒有外交一說的。”
就這麼一段話,讓聞夕樹頓時有一種,被打掉了根基的感覺。他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前世有太多國家驗證過這句話。
阿爾伯特說道:
“一開始,你哥哥探索戮塔,後來,他覺得戮塔都是一群莽夫,開始探索欲塔,但因為欲塔的切入時機,總是找不到重點,欲塔的世界沒什麼危機感,讓人們總是很容易的消磨意誌,產生一種似乎三塔真的隻是遊戲世界的感覺。”
“最終,聞朝選擇了個詭塔,他一度以為找到了理想的,最為有價值的塔。”
“但最後,他發現,三塔都不可或缺,且如果要三選一,最終或許隻有戮塔是有必要性的。”
聞夕樹問道:
“後來呢?他後來怎麼做的?”
阿爾伯特說道:
“後來?他問過我,有沒有可能,一個人掌握三種塔係的規則和能力。”
“有沒有可能一個人能夠三塔同時探索呢?難不成詭塔和欲塔的能力,就隻能用來‘外交’麼?”
“如果一個人足夠強大,那麼再獲得欲塔和詭塔的序列,也許就會發生質變。”
“他告訴我他想從政,然後想變法。”
變法?
聞夕樹著實沒有想到,聞朝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說的變法,是改變現有的登塔製度吧?戮塔學院畢業的人去戮塔,欲塔學院畢業的人去欲塔……”
“他是要強製每個人,按照某種次序,三塔依次爬?”
阿爾伯特點點頭:
“這麼看來,你倆不愧是親兄弟。”
聞夕樹搖頭:
“彆,我沒他這麼瘋,我隻是猜到了他要這麼做,但地堡現有的製度,確實是我認為合理的。”
除非人人都有癲骰,否則這個做法就是危害人類根基的。
阿爾伯特說道:
“是的,我沒有抗魔值,我死在詭塔第一層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而且,我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人類會有離開地堡的一天。我的一切危機感,包括對‘世界’這個概念的提出,都是毫無證據的猜測。我隻是習慣了……讓自己處在更困難的假設裡。”
“這個世界有正確的事情,和容易的事情。”
“一旦容易的事情也能在短時間解決一些問題,那麼正確的事情,就會被人們忽略,甚至……變成禁忌的事情。”
“你哥哥是瘋子還是天才,我不好下定論。但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天,能有一個人可以三塔同時登頂,我以為便該是他。”
阿爾伯特居然有些惋惜:
“可惜了,我猜錯了,最終我發現也不是他。”
聞夕樹說道:
“再後來……他是不是就做出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情?”
阿爾伯特點點頭:
“那件事,我不會告訴你,我告訴你的是他此前的軌跡。不過有一句話可以告訴你。這也是我一直耿耿於懷的一點。”
“您講。”
“在聞家的那場事件發生前,聞朝給我打了電話。他在電話裡非常興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阿爾伯特深吸一口氣:
“老師,我重新找到了探索詭塔的意義!詭塔才是最重要的那座塔!您就算殺了我,我也是這麼想!”
聞夕樹沒想到,聞朝會這麼說。
聞朝對三塔的態度,倒是幾經變化。
聞夕樹沒想到最後他會說出那樣的話。
在聞夕樹看來,阿爾伯特校長的見解是非常正確的。
欲塔和詭塔,能夠改變“世界”裡那些怪物們的過去,讓它們不再是純粹殺戮的怪物。
戮塔則是強化自身。
求人不如求己,自身強大了,一樣可以讓敵人臣服,這是阿爾伯特的想法。
聞夕樹是認可阿爾伯特的。聞朝原本也是認可的。所以才說出了,欲塔詭塔是外交,戮塔是軍事。
軍事永遠是一個勢力的底氣所在。
但現在看來,聞朝又推翻了這個看法……且做出了極為瘋狂的舉動。
這一切,是否與癲倒之骰有關?癲倒之骰目前看來,完全不是什麼橙色道具可以碰瓷的。
聞夕樹沒有繼續深入的思考,隻是說道:
“您放心吧,我不會過問的。我已經明白了,校長,謝謝您這堂課。”
“我還打算問您一件事,那些星座……強麼?您在戮塔與他們遇到過麼?”
“遇到過一次。”阿爾伯特笑道。
“那個家夥,在提示裡,叫戮·巨蟹座。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它在戮塔八十層出現過。當時我得到的提示,是我開啟了一次隱藏挑戰。”
“我可以選擇繞開這個區域,最後的完成度獎勵不會更改。”
“我也可以選擇不改變行進路線,但後果自負,且毫無獎勵。”
聞夕樹沒想到,還會有這種情況:
“那您與它……交手了?”
“沒交手。我們隻是對視了一會兒,它離開了,我也離開了。沒打起來,估計是我覺得他沒那麼強,他覺得我沒那麼弱。”
聞夕樹到底還是沒有吃上這個瓜。
阿爾伯特說道:
“記住,那些有星座之名的存在,倒未必全是敵人,但能不能做盟友也未可知。它們很少在戮塔活動,倒是在欲塔和詭塔的存在感要多一些。”
在戮塔很少活動,在欲塔和詭塔存在感更強……
這讓聞夕樹想到,也許對於這些星座來說,要在戮塔裡,遇到校長這樣的人,也是很麻煩的。
但詭塔和欲塔裡或許就簡單很多,三塔的獨立性,讓戮塔的強者,隻會存在於戮塔。
也許這些星座,也會害怕出現校長一樣強大的人。
那麼校長斷層領先其他戮塔登塔者,始終沒有後來人跟上……以及聞人鏡所恐懼的東西,會否又與這些星座的某些手段有關?
校長繼續說道:
“它們的力量和規則,也在影響三塔,但它們又不能直接乾預三塔,某種意義來說,它們像是場外選手,可以對三塔做出一些影響。”
“根據你師兄聞人鏡給我的情報,這些星座甚至不能直接殺死欲塔或者詭塔的你們。且有時候還會給各種好處,屬性,道具,甚至完成度。”
“又或者,它們會讓你們做出一些選擇,來誘導你們做出它們所期待的改變。”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它們權限有限,無法直接更改三塔裡各個人物的命運軌跡。當然,如果是你的話,我會建議你把它們當做是遊戲裡的一部分。”
“有時候,你也可以反向利用它們的。這是朝的說法,或許對你有幫助。”
“總之,真正能夠探索三塔的,是我們地堡人類,這是我們人類的優勢,可這種優勢,也得看如何運用。你在探索欲塔和詭塔的過程裡,要思考的更加深遠才行,防止自己中了盤外招。”
聞夕樹瞬間想到了自己在麵對金載民時的那個選擇……
如果選擇了與天蠍座為敵,保不齊就是雙魚座的一個盤外招。一旦探索詭塔出現了傾向性,說不定後續的探索裡,輕易就被天蠍座玩死了。
聞夕樹點點頭:
“校長,非常感謝您的指點。”
阿爾伯特擺擺手:
“你們這些學生能問出一些問題,我就會很開心。你很不錯。”
阿爾伯特其實是很悲觀的一個人。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人類整體會選擇更容易的事情。於是戮塔一切正常,欲塔則需要卷,需要家世背景。
且大多數人,不會深入思考三塔存在的意義,隻是將三塔當做一個謀生的手段。
這無可厚非。他不批判這種現象,也知道絕無可能改變。他隻能期待有少數同行者,可以靠著天賦,改變人類的命運。
聞朝,聞人鏡,荀回,便是他以為的同行者。
但又很難說,這些學生,在走到他這一步之前,會否發生意外。
其實阿爾伯特是非常樂意和學生們深入探討三塔的,恰如此刻與聞夕樹。
但有時候想到,這些孩子太年幼了,且三塔層級太低,又覺得好像沒什麼講的必要。
畢竟,他已經站在高處這麼久了,發現真正爬上來的人,隻有那麼幾個。
他期待過很多人,可這些人最終都沒有爬上來。
聞夕樹決定說正事:
“我想前往戮塔,校長。但是您也知道,我前往戮塔吧,死亡風險可能比詭塔還高。”
“對於這種乾就完事兒了的塔,我可能發揮不出我的優勢。”
“所以您能不能安排一個學長,帶帶我?”
阿爾伯特皺眉:
“你前往戮塔做什麼?你能將戮塔屬性帶入詭塔麼?”
聞夕樹搖頭:
“不能。”
在聞夕樹眼裡,校長是比安榮在還可怕的存在,隻是萬幸,校長的事業重心,在於整個地堡人類的未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將自己最大的秘密講出去。因為癲倒之骰,很可能是校長這種級彆的人物也垂涎的東西。
“那就是了,詭塔和戮塔是不同的力量體係,你還是安心探索詭塔吧。”阿爾伯特拒絕聞夕樹探索戮塔。
“而且學院的寶藏,你應該有一定線索了不是嗎?你應該繼續探索詭塔,早點解開線索。”
聞夕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想法:
“您也說了,您一直耿耿於懷——聞朝為什麼對您說,詭塔是最重要的。在他完全認可了您的見解後,卻忽然推翻這些觀點……您不好奇真相麼?”
“這個世界有正確的事情,也有容易的事情,您在做您堅持認為正確的事情。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不容易,甚至非常危險。”
“但您又怎麼知道,您所做的選擇,在更宏大的視角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您對人類來說,太過重要,所以您不能探索詭塔。可這何嘗不是一種舒適區呢?但您得保持現狀我能理解。”
“現在我要探索三塔,戮塔詭塔欲塔一起上,您如果還拒絕,這不是舍正確而取容易麼?”
阿爾伯特愣了愣,隨即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眼裡滿是暢快。
他做了一輩子所有人眼裡最困難的選擇,也經常用正確和容易的這個觀點教育底下的學生,卻沒想到,會有學生將這句話回敬給他。
聞夕樹的發言還在繼續:
“我哥的觀點很瘋狂,我不認為正確,所有人都適合同時探索三座塔,變法登塔製度……這更是不合理的。”
“但如果僅僅是一個人登陸三塔,隻是培養一個能夠登陸三塔的人,未必就不合理。您又怎麼知道,我的天賦隻能在詭塔和欲塔裡顯現呢?”
“對您這樣的真正戮塔第一人來說,或許這有些狂妄,但萬一,我也是個戮塔的天才呢?萬一將來我能超趕您呢?”
阿爾伯特得承認,這番發言非常有膽氣。僅僅是這份膽魄,這種人在戮塔裡,就是有機會能崛起的。
這孩子身上藏著聞朝的秘密,也許那個秘密,就是聞朝瘋狂舉動下的某種結果體現。
阿爾伯特思考了一番後說道:
“我會給你這個機會,但你還得再次證明你的能力,等你第四次詭塔達成六級完成度了,我會安排一個人帶你探索戮塔。”
聞夕樹說道:
“那您最好現在就先安排,通知那個人做好準備,能組隊的道具啊,適合我的可交易序列什麼的都先弄好。”
“哦?”阿爾伯特饒有興趣的看向聞夕樹。
聞夕樹說道:
“不瞞您說,我打算現在就準備開始第四次登陸詭塔了。”
阿爾伯特也有些意外:
“可你昨天才回來。”
“是的,原本我想著這次能夠與我的兩位室友一起進入戮塔,但既然您讓我再一次進入詭塔,那做事還是得快點。我昨天下午就已經寫好了關於詭塔第七層的探索報告。該做的事情我也都做完了。”
聞夕樹頓了頓,笑道:
“您又不讓我上常規的課程,那我除了探索三塔,沒有彆的好玩的。”
阿爾伯特有一種弟弟其實比哥哥還瘋的感覺:
“你的功勳點,可以讓你在很高的層級,好好享受享受,你幾次帶來六級物資,這讓你的財富積累的很快。”
“你不打算享受一番麼?你的功勳點,甚至足以在第五層買房了。然後去第六層,玩一玩女人也可以的。”
“沒興趣,男男女女那點事哪有遊戲好玩。”聞夕樹說著話,就已經拿出了登錄器,他的手都觸碰到按鈕上了。
“你不去物資部借道具麼?”阿爾伯特再次詫異。
聞夕樹說道:
“暫時沒有合適的,我的道具欄都快滿了……希望這次能夠開辟新的格子吧。”
阿爾伯特沉默了。
“您還有事麼?沒事的話您先出去吧?您在這裡,會讓我有一種尿尿被人盯著的不暢快感。”聞夕樹想了想,安全起見,還是彆讓人看到自己登陸三塔的樣子。
阿爾伯特覺得自己該哈哈大笑,把校長從校長辦公室趕出去的,這可是第一個。他很久沒有見到這麼有趣的孩子了,且這個孩子,做事情異常乾淨利落。
這就好比有人說好想去旅行啊,然後旁邊的人下一秒就已經開始訂機票,並督促著快點收拾行李。
阿爾伯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他沒想到聞夕樹爬塔這麼利索。說爬就爬。
“哈哈哈哈,有趣的小家夥,我喜歡每一個選擇正確事情的孩子,可彆死在詭塔裡了。”
聞夕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等一下校長,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被哪個星座關注最深?”
阿爾伯特點點頭:
“有,這個也可以告訴你。”
“是哪一個星座?”
“雙子座。”
聞夕樹猜到了是這個星座,他再問:
“等等,他有說過自己與這些星座的好感度麼?”
阿爾伯特依
舊點頭:
“其他沒怎麼提,但和雙子座的好感度——是滿的。”
好感度滿了?這還真讓聞夕樹沒有想到。那是否可以說明……雙子座在聞朝眼裡,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不,這一切絕對不能輕易下結論。保不齊,聞朝的某些瘋狂舉動,也與雙子座有關。
阿爾伯特說道:
“再見,祝你好運,期待你能再次帶來驚喜,詭塔是一座充滿想象力的寶庫。”
校長離開了辦公室,聞夕樹也不再耽擱,直接啟動了登錄器,穿越而來不過十來天,他開啟了第四次登塔挑戰。
【歡迎進入三塔遊戲,即將進入休息區。】
【基於你在正常秩序下的挑戰裡,獲得了第六層的六級完成度,當前最大可前往層級:14。波動數值為7到14。但你也可以前往三塔接引人處,選擇三塔降層(詳細規則,請谘詢三塔接引人。)】
【檢測到特殊道具“癲倒之骰”。是否投擲?】
聞夕樹果斷投擲了癲倒之骰。
這次的點數,也是一個“順子”。
點數:一,三,五。
今天隻有一章,但字數還是一萬多字。目前已經連續萬字更新十多天了,打破了寫書八年來的生涯記錄了……但後台看到的錯彆字提醒評論也是非常非常多,哎,我的疏忽,這對我來說也確實個挑戰,字數多了就沒兼顧到,我第一時間看到了都會立刻改過來。我也不曉得這個狀態能持續多久,總之~努力!感謝各位指正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