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的尖叫聲中,郎青下意識看了一眼背對獸人的米禾,抿了抿唇,眸色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采。
有一個滿臉疑惑的獸人攔住了不斷驚恐尖叫的鵜鶘獸人,問道:
“彆叫了,你們看到什麼了?”
看到,什麼了!?
這問題沒有答案,甚至連鵜鶘獸人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說出答案。
滂沱的大雨之中,鵜鶘獸人幾乎是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雨幕之中,痛哭流涕。
而其他逃跑出來的獸人,哪怕不是下跪哭泣,卻也神色呆傻,始終說不出話來。
有些古怪。
剛剛聽清楚鵜鶘獸人喊話的獸人們,心中幾乎都閃過了這一抹名為奇怪的情緒——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剛剛他們在山洞裡麵的時候,似乎好像確實沒有看到那麼多的木頭?
可那些正在燃燒的木頭,究竟是怎麼來的?!
這些聽清楚鵜鶘獸人喊話的獸人們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具是揣測和懷疑。
但上百號的獸人聚集在雨幕之中,更多是因各種原因,沒有聽清楚鵜鶘獸人喊話的獸人們,他們隻知道原本留在岩壁下的獸人們驚恐的跑了出來。
而這,就已經足夠重新點燃他們這些本就智力不高的獸人們的怒火!
當即就有好幾個魁梧的獸人喊道:
“可惡,我都已經願意出來了,為什麼不能讓我的雌獸和小崽子留在裡麵!”
“你們這些壞種,獸神會懲罰你們的——尤其是你,那個壞雌性!你現在用火驅趕我們,改日獸神勢必也會對你降下有關於火的神罰,將你焚燒殆儘!”
“嗚嗚嗚,怎麼辦,我可憐的小崽子,他已經接受了那麼久的神罰,好不容易到了這裡,還要繼續淋雨......怎麼辦,他會死掉的,怎麼辦........”
憤怒的吼聲,與悲傷的哭泣聲此起彼伏。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米禾,終於動了!
米禾在確定吵嚷的這段時間內,木頭已經充分燃燒,將岩壁燒的滾燙之後,稍稍抬起手,掏出了放在物品欄之中的滅火器,在無數道目光之下,做出了幾個‘奇怪’的動作,也就是打開了尋常獸人們看不見的滅火器.......
而後,上百隻的獸人,就瞧見漫天的白霜,自米禾的手中傾瀉而下,朝著滔天的火焰席卷而去。
那一瞬,雪白的霧氣騰天而起,將原本站在石壁之下的米禾身形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原本洶湧,猙獰的火光,被隱隱帶著涼意的‘大雪’所覆蓋,再難升起半點兒波瀾。
那一瞬,原本還在吵嚷的獸人們就好像是被按下定格鍵一樣,無論是先前猙獰無比的獸人,還是躺在母親懷中嚶嚶哭泣的小崽子,都沒有了聲音。
沉寂之中,隻有漫天的白霜在無聲的蔓延,飄蕩。
郎青深吸一口氣,伸手想要觸碰那些有些像是雪的東西。
能夠抓住,是真實的。
可也有不真實的地方,那就是這些雪,沒有雪那樣的涼意。
而且,如今也不該是出現雪的季節。
郎青遍布老繭的手緩慢收緊,又緩慢鬆開,神情晦暗,令人瞧不出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其實也壓根沒有獸人能在那場雪霧之中,分出心神來關注郎青。
所有獸人的視線,都盯緊了那場不合時宜的雪霧,看著它不斷蔓延,不斷消散,最終歸於平靜。
無數道視線,才在重新恢複平靜的岩壁下,找回了米禾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