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覺得景元好厲害。
自古以來,狐人的定位中就有“思維敏捷”、“想法多變”、“狡詐(褒義)”這些形容。
一個擁有了這些素質的狐人,搭配上有底線的道德水平、優良的身體條件,才能算是個優秀的狐人。
令夷想要成為優秀的狐人,她覺得自己還有許多不足,尤其是比起這位名叫景元的同齡人……大概是同齡吧。
真的,和對方一比,她覺得景元才應該是狐人。
她抬頭,目光堅毅,火紅色的尾巴在身後小幅度地擺動:“我覺得你的思路好棒,我能向你學習嗎?”
走在前麵的白珩對後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覺得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她應該說些什麼呢?
於是,突然間,白珩明白了平常騰驍都是怎麼看自己的。
*
午餐時,白珩掏出了臨時製定的日程表。
對於景元來說,這張日程表和他之前的區彆不大,每天早晚仍然要學劍,頂多是把坐牢的地方從神策府中的將軍身邊變成了課堂。
而對令夷來說,這張日程表讓她的課餘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下課之後,在老師的指導下,一小時完成作業,然後去神策府,配合研究。”
令夷抬起頭,神色驚恐:“一小時完成所有作業?!”
白珩擺擺手:“放心,這學校作業不多。另外,作業嘛,總是要寫的。就像是我今天雖然能陪著你們兩個小崽子在外頭逛,但是回去之後,先前星槎爆炸的報告我也不能不寫,對吧?三千字呢……一個晚上,一台玉兆,一隻白珩,一個奇跡!”
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
令夷感覺到了對比:她的作文現在還隻需要六百字。
她平靜了下來,接受了安排。
*
黃昏過後。
神策府裡,本應該下班的將軍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後院之中,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來自丹鼎司、工造司、太卜司、雲騎軍,甚至十王司的技術人員彙聚於此。
除此之外,在騰驍將軍身邊,還跟著一隻特地向如今的羅浮劍首請了假,跟過來看看熱鬨的白色長毛貓。
騰驍已經在邀請的信件中闡明了令夷以及係統的情況,於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可靠大人們為令夷準備了足夠她好好一展身手的土壤。
真·土壤。
經持明龍尊特批,從鱗淵境中,封印建木之處附近挖的土。
正兒八經來講,除了藥師走過的地方,大概沒有什麼土能比這更豐饒的了。
拿出這玩意的那位,現於丹鼎司中工作的持明族研究人員挺胸抬頭,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令夷重演著昨天的步驟。
仍然是灰撲撲的未解鎖圖鑒,仍然是圖鑒上僅有的彩色方塊:向日葵。
比手帕上的尺寸大上一圈有餘的田地出現在特供土壤上的瞬間,四周所有的專家都圍了上來。
他們目不轉睛地見證了第一株向日葵的出現。
“種下去的時候就是完全體了?”
“讓一讓讓一讓,你們幾個在這邊擋著乾什麼?讓我來把它移植出來……還愣著乾什麼,記錄啊!可以被旁人觸碰的實體、可以移植……”
“來來,小姑娘,再種一棵。”
在如同菜市場一樣鬨騰的聲音嘰嘰喳喳地響起的瞬間,可靠的成年人們便失去了自己的可靠。
但是沒關係,他們仍然擁有專業。
在等待過大概半分鐘的cd之後,令夷點擊重新亮起的圖鑒,再次種下一棵向日葵。
室內逐漸變得安靜了,所有人都屏著呼吸,等待著騰驍描述中的小太陽出現。
向日葵逐漸變得明亮、更明亮、比昨天亮一倍——
不對勁,騰驍剛想說今天的向日葵發光得好像有點太積極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剛才站在最前麵,負責拿著本子記錄的十王司專家猛地閉上眼睛,聲音痛苦:
“臥槽,怎麼那麼亮,眼睛要瞎了!”
而在他身邊,來自工造司的專家好整以暇地戴上了墨鏡。
工造司專家嗬嗬一笑:“他們不行,將軍放心,我,是專業的。”
“但是,”騰驍想要肯定對方,但身後少年相對活潑的音調插了嘴。
同樣已經推上了墨鏡的景元帶著詫異問:“我以為專業的工造司專家會帶上焊接用護目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