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站在原地怔愣良久,直到身後傳來渾厚的馬蹄聲。
他剛一轉身,就瞧見白譽堂駕著馬一陣風似的出了城門。
一瞬間塵土飛揚,齊銘衣角翻飛,等到他反應過來時,馬蹄聲已然遠去,漸漸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
秋風帶著淡淡涼意,鳥兒啼聲繁碎,太陽高升後,濃霧漸漸散去,金色的陽光將大地照得一片金黃。
一連幾日的雷雨天,終於在今日放晴了。
雨過天晴後,整個大地煥然一新,天空偶有幾朵白雲飄過。
林霜兒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心裡無助又彷徨。
馬夫問她:“姑娘,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啊?
林霜兒心裡也沒底。
清河縣早已沒有她的家,隻有喜歡霸占田地的嬸嬸和叔伯。
可是不回清河縣又該去哪呢?
她從小在鄉野長大,從未出過遠門,唯一一次出遠門便是離開清河縣來到這繁華的皇城。
眼下,她有些迷惘了。
哪裡才是她的歸宿呢?
又要去到哪裡,才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呢?
正想著,一道渾厚的馬蹄聲漸漸逼近。
她仿佛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喚她。
林霜兒掀開轎簾,從裡麵探出個小腦袋往後看,就瞧見白譽堂駕著馬追上了自己。
“等一下。”林霜兒再次叫停了馬車。
白譽堂翻身下馬,大抵是趕得太急,以至於他胸膛劇烈起伏著,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低喘。
“霜兒姑娘,你去哪?”
他眉眼含笑,眼底深邃如蒼穹,看著她時,仿佛浸著滿目星辰。
這次,林霜兒沒有選擇下馬車,她依舊坐在馬車裡,隻從車窗裡探出個小腦袋與白譽堂搭話。
“回鄉下。”她道。
白譽堂道:“這麼巧,我也是。”
林霜兒略顯詫異,見他一身便裝,背上還挎著一個包袱,看樣子真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白大哥回鄉下做什麼?”她隨口問道。
一陣秋風吹拂起他乾淨的衣角,白譽堂反問她:“霜兒姑娘回鄉下做什麼呢?”
林霜兒想了想,道:“散心。”
白譽堂笑道:“真是巧,我跟你一樣,也是回鄉下散心。”
林霜兒看著他,見他唇邊笑意不減,根本不像是心情鬱悶的樣子,便道:“可我瞧著白大哥心情不像是抑鬱的樣子,為何也要回鄉散心?”
白譽堂臉上的笑意微凝。
該死,他該掩飾一下的,不該表現得如此興奮。
可他一看見林霜兒,臉上就抑製不住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林霜兒見他臉色忽然低沉了下來,方知自己說錯了話。
她怎麼差點忘了,齊銘出獄了,如今他官複原職,慧宜定然滿心滿眼都是他。
對慧宜情根深種的白譽堂怎會不傷心……
思及此,林霜兒愧疚地道:“白大哥,對不起,我好像說錯話了。”
白譽堂原本還在想著,用什麼樣的理由搪塞過去,忽然聽林霜兒這樣說,他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他“神情憂鬱”地道:“沒事,霜兒姑娘不必自責。”
林霜兒道:“我不太會說話,腦子比較笨,白大哥彆往心裡去。鄉下風景好,空氣也好,相信白大哥很快就會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