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男人已經死透了,齊銘還未停手,地麵都被他砸出一道凹陷,鮮血飛濺在他臉上,他連眼皮都未眨一下。
陰暗潮濕的深巷裡,慧宜看著眼前近乎瘋狂的男子,不由得瑟瑟發抖。
她好似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表麵溫潤如玉的清俊男子,好似遠比她想象中要冷酷無情。
對待眼前的男子亦是,對待她也同樣如此……
慧宜心裡很複雜,對齊銘的感覺更是複雜,她挪著身子不住地往角落裡縮。
意識到慧宜的反常,齊銘這才停下了動作。
他丟掉手裡已經死透的男人,起身走到慧宜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齊銘眉心微蹙,張了張口,還是道:“你怎麼樣?”
慧宜沒理會他,隻是抱著身子蜷縮在牆角,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撕得粉碎,隻剩下僅有的遮羞布。
大片雪肌裸露在外,冰肌玉骨,讓人移不開眼。
慧宜流著淚,沒有抬頭看他,隻無聲的哭泣著。
忽然,一件寬大的衣袍兜頭蓋下,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內。
前麵站著的男人忽然蹲下了身,一向涼薄的眸子正緊緊的凝視著她。
“以後還敢私自出宮嗎?”齊銘問她,語氣竟出奇的溫柔。
慧宜搖了搖頭,依舊不說話,隻是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一顆一顆,珍珠似的往下落。
齊銘道:“怎麼不說話?嚇壞了是嗎?”
慧宜終於抬起頭看著他,昔日神采奕奕的明亮雙眼,此刻卻盈滿了淚水。
齊銘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心口更是無端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眼下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他印象裡,眼前這位公主一向都是活潑靈動的,總是不知疲憊的跟在他身後,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
無論他說什麼重話,甚至無視她,她也從不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日日纏著他,簡直煩不勝煩……
可今日,他是第一次看見她哭。
他竟不知道,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會哭成這樣……
“再也不會了。”慧宜忽然看著他道。
齊銘沒反應過來,問她:“再也不會什麼?”
慧宜抽泣道:“再也不會纏著你……”
“再也不會不計後果,私自出宮了……”
初冬的夜很冷,冷到了慧宜骨子裡。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要這般纏著眼前這個男人了。
她為他降低了自己的底線,在他麵前從未有過公主的架子。
當初為了救他出獄,她不惜當眾頂撞自己的皇兄,公然與拓跋瑾為敵,甚至在父皇寢宮外跪了足足三日……
這一次,林霜兒遇難,她心知齊銘心裡不好受,日日在外買醉,加之他得罪了那麼多權臣,她放心不下,便日日喬裝打扮,偷偷出宮跟著他……
可齊銘好像從未記過她的好,也從未在乎過她……
當初秋狩,他將她獨自留在營地,險些被野獸啃噬。
這一次,他棄她於不顧,將她一個人留在潮濕幽暗的深巷中,險些失了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