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聶君珩也不問緣由,隻是依著她坐在了竹榻上。
隨後,淩雪也蹲在了他麵前,緩緩握住他的手。
方才捏碎瓷碗,鋒利的瓷片早已割破他的掌心,隻是他一直緊握著手掌,不曾叫人看出端倪。
沒想到還是被她察覺。
聶君珩不想讓她看見那些猙獰的傷痕,便緊緊攥著拳頭,溫聲道:“沒事的,一點小傷罷了。”
淩雪試圖撐開他的手,可他握得很緊,她竟撼動不了半分。
她抬頭睨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一絲責怪:“手撐開給我看看。”
聶君珩拗不過她,隻得張開了掌心給她看。
手掌撐開的瞬間,鮮血便如泉水般從細密的傷口裡湧了出來,觸目驚心。
淩雪見狀,心口一陣揪痛。
瓷片在他掌心留下許多細密的傷口,縱橫交錯,深淺不一。
她迅速從懷裡掏出止血藥,灑在傷口處,又從自己裙擺處扯下一塊布料包紮傷口。
聶君珩安慰道:“真的沒事,這點小傷對於我來說,算不得什麼。”
淩雪一聽,瞬間紅了眼眶。
她不由想到,他在外征戰,一定受了許多傷,傷勢比這嚴重多了……
她無法想象,他受了重傷時是不是也像如今這樣一直硬抗著,強忍著,不讓旁人知曉。
她不在身邊時,又是哪個大夫為他診治?醫術是否精湛?
還有,他背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他受傷時,是不是很疼?
一想到這些,她就感覺心口揪痛,痛到無法呼吸。
見她低垂著頭始終不說話,聶君珩還以為她在生氣,便輕聲喚道:“阿姊。”
淩雪終於忍無可忍,強忍著情緒對他道:“方才,你就不能換個方式教訓徐若瑤嗎?你看你,把手都割破了!傷口這麼深,你不知道疼嗎?”
“你可以朝她扔木勺,扔石頭,扔鍋也行,為何非要把那碗捏碎扔瓷片。”
聶君珩道:“當時沒想這麼多。”
他隻是單純想讓她死。
淩雪氣惱地道:“你又不是銅牆鐵壁,你不知道疼的嗎?”
聶君珩道:“知道疼的,隻是有阿姊關心,我便又不疼了。”
淩雪愣了一瞬,聽著這話,氣也沒出息的消了一半,語氣也沒那麼強硬了。
“受了傷也藏著掖著,若不是我細心,你還真不打算給我看了?”
聶君珩道:“我隻是不想讓你難過。”
淩雪聞言,緩緩起身,挨著他坐了下來,道:“即便難過,你也不該瞞著我啊。”
“好,往後都不會瞞著你了。”
淩雪轉頭看著他,語氣堅定地道:“這次去北疆,你帶著我一起去吧。”
聶君珩想也沒想便回絕道:“不可,北疆苦寒,不是你一個姑娘該去的地方。”
淩雪道:“可我精通醫術藥理,興許可以幫到你什麼。”
“阿姊。”聶君珩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讓你涉險。”
“戰場上刀劍無眼,更何況,這次的敵軍是驍勇善戰的北狼人,他們生性狡猾,殘暴嗜血,留在皇城才是最安全的。”
淩雪道:“有句話不是說,巾幗不讓須眉,女子為何不能從軍?”
聶君珩唇角微揚,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眼眸溫和地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隻需站在我身後,無需做什麼英雄。”
“保家衛國的事,交由我來做就好。”
淩雪知道無論說什麼理由,他都不會同意讓自己跟隨。
既
如此,她也不再糾結於這件事,隻是轉移話題道:“未央過幾日要過生辰了,方才,我路過街市給她挑選了一件生辰禮。”說完,她猶豫了一瞬,補充道:“順便……給你也挑了一件。”
聶君珩一時沒反應過來,隻道:“我的生辰還沒到,阿姊無需給我準備生辰禮。”
“也……不是什麼生辰禮,你若不喜歡就隨手扔了就是。”
說完,淩雪便直接將東西塞進了他懷裡。
聶君珩笑道:“阿姊送了什麼東西給我?”
說著,他便從懷裡將那東西取了出來。
原是一個錦袋。
他將錦袋打開,裡麵赫然躺著一枚玉佩。
他將玉佩拿在手中,手指細細摩挲著上麵栩栩如生的白狼圖案,心中竟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淩雪見他看得那樣認真,也不知他喜不喜歡,便道:“我瞧這玉佩與你氣質十分相配,也不知你喜不喜歡。”
聶君珩道:“阿姊特意買來送我的?”
淩雪臉色微微一紅,手指將衣裙攥起了褶皺:“之前……你不是送了我一支玉簪嗎?我便送你玉佩,禮尚往來嘛……”
聶君珩微微蹙眉道:“阿姊,那玉簪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淩雪點了點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地道:“嗯……我知道的。”
可聶君珩還是聽清楚了。
那一刻,他眉頭舒展,不可置信盈滿了他的眼眸,眼裡瞬間綻放出從未有過的光彩和欣喜。
“這玉佩……是阿姊送我的定情信物?”
他突然笑了,笑容如春日暖陽般璀璨溫暖,眼中的光彩還不曾是她見過的。
“阿姊心裡有我是嗎?”
淩雪心跳如鼓,隻反問他:“玉佩喜不喜歡?”
“當然喜歡。”
隻要是她送的,他都視若珍寶。
更何況,這還是象征著她心意的定情信物,是與他送的玉簪有同等意義的東西,他如何能不喜歡。
淩雪摸了摸頭上的發簪,垂眸道:“你送的發簪……我也很喜歡。”
後麵的話她隻能在心裡說:你,我也很喜歡。
可即便她不說,聶君珩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喜歡他的發簪,也喜歡他。
聶君珩唇邊笑意依舊,聲音似一把鉤子,誘著她一點點沉淪:“相比於玉佩,我更喜歡阿姊。”
他這樣明目張膽的表明心意,簡直讓她無法招架。
心裡很是歡喜,歡喜到快要窒息。
看著她紅透的臉頰,聶君珩嘴角上揚。
“阿姊,我想抱一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