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龍榻之上,皇帝麵色蠟黃,氣息奄奄,儼然一副燈枯油儘之狀。
房間內,禦醫們環侍左右,神情凝重。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皇帝蒼老的臉龐,昔日那雙犀利威嚴的眼眸早已不似從前,如今有萬般不甘,卻也隻能乾瞪著眼前之人。
麵對燈枯油儘的皇帝,太子臉上不見半點擔憂,眼中毫不掩飾地閃爍著急切與貪婪。
“父皇,您如今年事已高,加之龍體欠佳,兒臣甚是擔憂。這幾日兒臣為您打理朝政,已知該如何做好一個明君!”
“如今北狼人犯境,國家存亡之際,不可一日無君,兒臣願擔起此重任,為父皇分憂,還望父皇以大局為重,擬下退位詔書,讓兒臣即刻登基,以安天下,也讓天下黎明百姓放心!”
皇帝聞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與憤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悉心栽培的太子,竟在他病危之時,如此逼迫算計他!
皇帝瞪著一雙眼死死盯著他,聲音微弱而喘息:“朕平日待你如何?你……你竟敢如此迫害朕……”
“父皇,兒臣做這一切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還望父皇體諒,趕緊讓位立新帝吧!”太子麵不改色,依舊一副大義凜然之態。
皇帝失望地搖了搖頭,看向太子的眼神一片冰涼。
“你枉費了朕的一片苦心……你不配做皇帝!朕是不會讓這江山白白斷送在你這逆子手中!”
太子聞言也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冷笑一聲,語氣猖狂:“父皇,我好話說儘你不聽,非要讓我將話挑明嗎?”
“不妨告訴你!這朝中上下皆是我的人!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這皇位,我都勢在必得!”
皇帝道:“你……你想做什麼?”
太子走近龍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溫情,冰冷地駭人:“等父皇今日病逝,我便順理成章承繼帝位!有沒有遺詔倒也不重要!”
皇帝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敢弑父……你……你……”
太子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皇帝心口,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但更多的是惱怒,氣憤,以及對太子的失望與痛心。
太子不再多看皇帝一眼,繼而轉過身對一旁待命的禦醫們道:“皇上重病不愈,今夜已到了燈枯油儘之時,為緩解皇上病痛,來人啊,給皇上送藥吧。”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這話裡的意思,這是要送皇上最後一程呢。
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時間眾人誰也不敢上前。
太子見狀,語氣如常地道:“怎麼?你們都不想活了嗎?連本宮的話也不聽了?即便你們想死,也該想想你們的家人!他們可都在本宮手裡!”
張太醫聞言,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在太子的逼迫下,從藥箱中取了一味丹藥出來。
張太醫上前將丹藥遞給太子,道:“殿下,此乃烏金丹,病人一旦服下不出片刻便會毫無痛苦的死去。”
太子接下丹藥,頗為滿意地對皇帝道:“父皇,兒臣不忍你痛苦,這便是兒臣為您儘的最後一份孝了。”話落,便將丹藥強塞進了皇帝的嘴裡。
見皇帝將丹藥吞下,太子隻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著觸手可及的皇位,太子放聲大笑道:“這江山終於是屬於我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禦醫們被嚇得瑟瑟發抖,紛紛跪倒一片,有人乞求道:“還望殿下信守諾言,放了下官的妻兒老小,下官即刻告老回鄉,此生再不入皇城。”
其他人紛紛附和。
太子臉上笑意漸漸凝滯,他冷笑一聲,假意思考了一瞬,而後雲淡風輕地道:“先帝病重,你們辦事不力,非但沒有讓先帝病情好轉,反而讓他暴斃而亡,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本宮……哦不,朕怎能輕饒了你們?”
禦醫們聞言,個個麵露恐懼,紛紛下跪磕頭道:“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
可太子又怎會輕易放了他們,這皇位要坐得安心,就必須掃平所有障礙!
“來人啊!將這群庸醫全部拉下去砍了!”
然而,屋外遲遲沒有動靜。
太子皺了皺眉,又喚了幾聲,可依舊沒有侍衛進來。
太子疑惑不解,內心隱約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轉身走到大殿門口,抬手就將殿門推開,卻見大殿外赫然立著一道人影,此人背對著他,負手而立,一襲黑袍如夜色深邃,那身姿挺拔,宛如從墨色畫卷中走出,周身散發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太子隻覺眼熟至極,卻又不敢置信,隻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是何人?”
那道身影緩緩轉身,待太子看清此人麵容,隻覺驚雷乍響,震得他心神俱顫。
“夜……夜北承……”
看見夜北承出現在自己麵前,太子仿若見鬼一般,瞬間六神無主,臉色蒼白如紙,嘴裡更是驚呼道:“來人啊!護駕!快來替本宮護駕!”
侍衛們聞聲而至,手持長槍利刃,可他們卻不是將劍鋒指向夜北承,而是統統指向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