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不驚劍(七)(1 / 2)

過天門 唐酒卿 5720 字 3個月前

四處全是追兵,江濯在城郊略施障眼法,又繞了幾個圈子,總算把追兵都甩掉了。隨後他隱身匿氣,再次回城,準備前往自己留宿過的那家客棧,取火魚紅袍。

因有萬宗會,城中客棧俱被征用了,現在都是各門各派的弟子在住。江濯潛入時,果見客棧後院裡插著兩麵門派宗旗,還有幾個弟子正在底下守夜聊天。

一個兄長模樣的弟子囑咐:“今日族長發了大怒,一會兒見著他,你們可得小心,記得謹言慎行,不該問的一律彆問。”

其餘幾個連連點頭:“是,我們都聽師兄的。隻是今日會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怎麼動靜這麼大?”

那師兄說:“會上忽然冒出個婆娑門徒,先是對嚴宗主出言不遜,又聲稱自己很敬佩李永元……”

江濯趁他們講話,兀自上樓,找到自己的房間。裡麵靜悄悄的,沒有人,江濯無聲入內,轉過室內屏風,對後麵的櫃子輕聲說了句“天解一號”。

這是句破咒秘語,專門解障眼法的。因為這家客棧常年接待通神者,所以房間裡布置了許多秘咒暗格,方便客人存放秘寶,一般沒有特定的破咒密語,是無論如何都解不開的。

江濯一說完,那櫃子便變成了一個漆麵長箱。他解開鎖,從中拿出火魚紅袍,又把長箱原樣放回去,等它恢複原樣。正待起身,忽然聽見木梯上響起“嘎吱嘎吱”的腳步聲。

有個耳熟的聲音笑說:“今日的萬宗會,多虧有嚴宗主在,不然最後亂起來,小弟可該慌神了。”

另一人答:“他沉不住氣,最愛出風頭,這會由他來主持,簡直再合適不過。”

他們推開房門,入內來。江濯匿住氣息,透過屏風上的人影,認出他們,竟都是白天見過的,一個是宋應之,另一個是龐族長,真真是冤家路窄!

那兩人進來,在堂內的官帽椅上坐了。龐族長先歎一口氣,才道:“不瞞兄弟,我一聽李象令要入城,連著幾日都沒睡好覺。今日本可以借婆娑門徒一事,奪了她的山虎劍,奈何她實在太強……唉!平白錯失一次良機,隻盼著景兄的傷快好,能回城中助我一臂之力。”

宋應之勸說:“龐兄不必懊惱,這事急不在一時,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將仙音城收入囊中。況且景禹傷得不輕,還得在憐峰療養一段日子。”

江濯心下大驚,聽他們稱兄道弟的,似是已經暗中結為了盟友,接著又聽他們提到景禹,眸光不自覺微沉。

龐族長道:“一直不曾細問,景兄究竟是怎麼受的傷?”

宋應之提壺倒茶,慢條斯理地說:“他太心急,那夜見仙音城有難,也不等我來,擅自與李永元動起手,反被李永元用劍所傷。”

龐族長頷首,口氣很偏向宋應之:“我看他這麼心急,是想獨占功勞。彆的不說,這次仙音城救援一事,分明是兄弟你的功勞,如今讓他這麼一攪和,反倒變成他的了。”

宋應之很體麵:“功勞我不在意,左右都是為了救人。”

龐族長說:“你有這份心,怎能叫人不佩服?況且論謀算,他根本比不上兄弟你,若不是兄弟你太心軟,不欲與他爭,那‘大稷官’一職,本也該是兄弟你的。”

宋應之飲茶:“‘稷官’和‘大稷官’隻有一字之差,他喜歡爭,就由他爭好了。再說,若不是他執意爭功,我哪有機會同龐兄喝這杯茶?”

他二人相顧一笑,又喝起茶來。

屏風後的江濯暗道:好厲害的笑麵虎!聽他話裡的意思,仙音城一事本由他主導,卻沒承想景禹為爭頭功,不等他到場,就對永元仙師發了難。隻是我落水時永元仙師已經中咒,景禹又怎麼會被仙師的劍所傷?

他正思索時,就聽龐族長說:“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景禹在憐峰養傷,兄弟你在這裡,正好可以大展身手。不過依我今日所見,李象令態度強硬,怕是不會輕易讓出仙音城。”

宋應之道:“讓不讓的,已由不得她了。龐兄可還記得,今日嚴宗主問她,能不能把李永元剔除名籍,她是怎麼回答的?”

龐族長說:“她道‘不成’。”

宋應之拿起茶杯,微微一笑:“不錯,她說不成。要知道,雷骨門之所以能在中州如此強橫,都是因為她李象令過去辦事情很講道義,大家服她,可如今雷骨門自己犯了錯,她既不肯剔除李永元名籍,也不肯讓出仙音城這片地,這怎麼能行?難道彆人犯錯她能秉公辦理,輪到她自己,就什麼代價也不必付了?”

龐族長聽得心驚:“……難怪你今日要嚴行源那樣問她,原來意在此處。兄弟,彆說是景禹,便是我,在籌謀運算這些事上,也遠不如你!”

宋應之聽罷,搖了搖頭:“我哪會籌謀?想這麼多,也不過是為求一個穩妥。隻是龐兄,你想要仙音城,還須小心景禹。”

龐族長忙問:“此話怎講?”

宋應之說:“按照我天命司的規定,‘大稷官’有接納屬地、行使庇佑的權力,司主如今要賞他,他保不齊就會盯上仙音城這片地。”

經他這麼一說,龐族長果然心急起來:“是……是!他殺了李永元和仙音燭,天下人現在都盛讚他,他若是開口要仙音城這塊地,誰也不好拒絕。”

宋應之道:“沒錯,原本這仙音城給誰都沒關係,可我想了想,比起景禹,還是龐兄你更加適合。先不論你出身正派,隻說做人一事上,你就使小弟很是敬佩……嗯,我有個法子,可解龐兄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