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儘豪飲(2 / 2)

過天門 唐酒卿 11938 字 3個月前

天南星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幾l百年前哪有天命司?當然,你也沒說錯,現在最壞的就是天命司。”

她又給自己添了飯:“安兄弟,你彆害怕,我和四哥隻是談論,誰都不會生氣的。”

江濯說:“若是一有爭論就翻臉,那北鷺山早被我們拆了。”

見沒事,安奴便放下心:“光顧著說話了,這菜還沒吃完,你們快吃……說回大師姐,怎麼你們下山尋燈,她沒有一起來?”

天南星道:“四哥下山,大師姐就得在家麵壁。”

安奴想到江濯是因為殺景禹才麵壁的,便以為大師姐也是相似的原因,遂安慰道:“麵壁能靜心,隻要人沒事,其他都不重要……”

天南星搖了搖頭:“你想成什麼了?我大師姐麵壁,是因為她和四哥之間隻能出來一個。”

安奴再度驚訝:“這是什麼緣故!”

天南星道:“師父說了,要是他們兩個人同時下山,她分身乏術,一根棍子會敲不過來的。”

江濯沒了麵子,催道:“小師妹,吃飽沒有?吃飽了就快去睡覺吧!”

天南星早吃飽了,最後這碗飯是獎勵自己的,見他趕人,把劍一抱:“我要回房間給師父傳音,你還有沒有什麼話需要我幫傳的?”

江濯吃一塹長一智:“沒有,你隻用告訴師父我還活著就行了,就這一句,記住沒有?”

天南星敷衍地點頭,腿一抬就上樓了。她走後,安奴歎道:“我隻能看不能吃,連酒也沒法陪你們喝,真是掃興,乾脆回去睡覺好了。江兄,洛兄,你們慢用吧。”

轉眼間就剩下兩個人,江濯手裡空空,實在沒事乾,便提過酒壺,給洛胥斟酒:“拿了我的酒杯,又喝了我的酒,怎麼還不開心?”

洛胥道:“有嗎?”

江濯說:“沒有的話,你就不會反問了。”

酒滿了,洛胥手指微蜷:“所以這杯酒是用來哄我開心的嗎?”

江濯又撐起臉,不過這次是看著祂的:“這麼好哄,那我再請你喝五六七八杯好不好?”

洛胥手輕抬,把酒飲了:“不好。”

江濯說:“那麼敢問,要如何才能讓你開心呢?”

洛胥側頭,那目光很直接,從他微笑的唇角,逐寸看到他微醺的眼眸:“以後每頓酒,都跟我喝。”

燭光裡落了蟲,“嗡嗡”細響,那著了的小薄翅被火舌舔舐,掙了幾l

下,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店小二過來添茶,殷勤道:“兩位仙師,那邊街景好,要不小的收拾一番,您二位過去坐?”

江濯道:“不必麻煩,再來幾l壇酒吧。”

桌上還有杯子,但江濯隻要自己的,他們就用這一隻杯子,分了那幾l壇酒。這場豪飲實在儘興,到最後,是江濯先醉了。

夜已深,堂內清冷,那店小二熬不過他們,早伏在桌上埋頭睡了。江濯要上樓,經過櫃台的時候,歪了頭,把人家的燈給吹了。

“這下沒事了,”他慢吞吞上階,“這下誰都看不到你了。”

洛胥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我不能讓人看見?”

江濯說:“是啊。”

洛胥道:“記得還挺清楚。”

江濯說:“令行!”

洛胥扣了人,從後把他一抬,輕輕帶到了樓上。他雙腳離了地又落下,像踩在雲上:“太——”

他隻說了一個字,就像長了記性似的:“我沒叫,你不許親。”

洛胥俯首問:“這也記得?”

江濯道:“記得,記得很清楚。”

大家的屋子都挨在一起,安奴第一晚住客棧,沒舍得散架睡覺,正躺在床上感受做人的滋味,聽見外麵有腳步聲,立刻爬起來,悄聲問:“是江兄和洛兄嗎?”

江濯蓋住洛胥的臉,對那門說:“不是,不是洛兄,是太——嗯,我不能告訴你。”

安奴很糊塗:“我聽不懂,江兄,你喝醉啦?!”

江濯說:“好笑,什麼酒能醉少爺?你拿逍遙行來,我還能跟你喝——”

洛胥手臂一用力,把人抱了起來,直接帶進了門。安奴還在說:“不喝了不喝了,江兄,這麼晚了,趕緊休息吧……”

門合上,江濯足尖挨不著地,騰雲駕霧一般,更暈了。他終於比洛胥高了,隻是腰間很緊,緊得他快喘不上氣。

“令行,”他胡亂念,“泰風!”

黑暗裡,洛胥露出點本色:“以後的酒都跟我喝嗎?”

江濯說:“不喝。”

洛胥道:“不喝就下不來。”

江濯隻好說:“喝。”

洛胥道:“是都跟我喝,還是隻跟我喝?”

可惜江濯輕飄飄的,壓根兒沒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倒在被褥間的。

他極少醉,或許是這個緣故,居然做起了夢。夢裡,他還在流浪——

“打他!他偷東西!”

幾l個小孩胡亂推搡著,把更小的那個推倒,包子也掉了。

“每次都來討吃的,煩不煩?!滾開!”

“你們看他眼睛紅紅的,是個妖怪,是個兔子精!”

“才不是!兔子都雪白雪白的,他這麼臟,就是個小叫花。”

“臭死啦!”

江濯誰也不理,隻找包子。從旁伸出隻腳,對著包子一通踩。

“不給你吃,就不給你吃!”

江濯被惹毛了,照著對方的腿就咬。對方“哎喲”大叫,一邊扯著褲腿,一邊打他:“臭妖怪,打死你!還敢咬我!”

幾l個小孩同仇敵愾,把江濯踢到在地。江濯挨了打,把頭抱緊。這會兒剛入冬,雪還沒到,地上積著冷雨,他沒扛多久,人就濕透了。

遠處有人嗬斥了一聲,小孩們頓作鳥獸散。江濯爬起來,包子早爛得不成形了。他盯著包子,失魂落魄的。

這時天飄起了雨,剛剛嗬斥小孩的人撐傘過來,見他站著,就問:“痛不痛啊?唉,衣服都破了,可憐見的。”

江濯彎腰,把爛包子用手攏了攏,還要吃。

撐傘的忙拉住他:“臟死了,爛成這樣子,可不能吃了!來,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買兩個饅頭……”

江濯就跟著這個撐傘的走了,這人是個村裡的窮書生,破布衣衫,像個正經人。他把江濯領到個門前,幾l個碎銀賣了。

雨下大,江濯在這兒沒吃到饅頭,反而被兩個人強行抹了臉。

一個說:“爹爹,撞大運啦!這是個頂尖兒貨。你瞧這眼,再瞧這臉,哎呀,生得太好了!不管是賣給芳香樓或拾春坊,都能得個好價錢。”

另一個仔細看了,也是狂喜:“真的是,不枉你我四處物色,總算偷到了個好孩子!準備準備,咱們這就走……眼睛這裡怎麼回事?怎麼破了?”

江濯不要他們碰,他們非要用布子使勁兒擦,可是哪怕擦破了皮,那三道紅印也沒有掉。

一個說:“完了,是胎記!爹爹,銀子又飛了!”

另一個道:“那狗日的賊書生,我就說他怎麼不把人收拾乾淨送過來,原來是個次貨!”

江濯早不耐煩了,擋著眼睛,嚇唬他們:“是妖怪!我是妖怪!”

一個人說:“你個小妖怪……”

他眼珠子忽然一轉,附在另一個耳邊嘀嘀咕咕。另一個連連點頭:“好、好!就這麼辦!”

他們用麻袋把江濯一套,冒雨出去,轉頭賣到了河邊。江濯聽見“祭祀”、“貢品”什麼的,等麻袋再打開,他已經在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