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聲聲應(1 / 2)

過天門 唐酒卿 6473 字 3個月前

洛胥二出霈都,在城門前受了阻。

守門人還是先前的那個守門人,他身著布衣,背一把破鐵劍,正站在城前,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

洛胥說:“讓開。”

守門人看見他,心有餘悸:“……恕難從命。自古君主受辱,就是從者無德,我不能讓您把君主掠走。”

洛胥邁出腿,懶得與他周旋。天下宗門那麼多,總有人會借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挑戰天海禦君,與他們而言,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名。因此,洛胥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然而這個守門人確有幾l分膽色,他不久前剛被洛胥碾壓過,如今見洛胥沒有理睬自己,居然還敢拔劍。他猛跨一步,率先出手:“得罪了!”

那把劍破得不像樣,鏽跡斑駁,丟在路上都沒人要,可是怪得很,他一出手,劍還是那把劍,卻好似明珠彈塵、流光現世。

洛胥原本沒有把守門人放在眼中,但是這一劍實在漂亮,縱觀百家百門,唯有北鷺山婆娑門的“拔鋒”能夠與之相較!

“嗡!”

劍鋒停在洛胥的前方,再也無法更近一分。洛胥看那劍,又看守門人:“你叫什麼?”

明濯絞著指鏈,頭都不抬:“破他的氣靈漩。”

氣靈漩是借靈施咒時的無形漩渦,通常人是看不到的,這是各種咒訣施展時的關竅,以通神者的話來講,氣靈漩就類似於“門”,人用咒訣敲開門,天地眾神把威能從門中借出來。

守門人聽令,他劍鋒淩厲,向下空刺,隻聽“鏘”的一聲,劍身微彎,竟真的刺中了洛胥的氣靈漩!

可惜這一劍雖然刺中了,卻傷不了洛胥半分,他的靈能深不可測,鐵劍就像泥牛入海一般,險些斷了。

洛胥走一步,守門人就必須退一步,劍身越來越彎,馬上要到極限時,守門人忽然兩指一並,喝道:“碎霆!”

他步踏水泊,提腕變式,手中破劍化作紫光凝雷,從氣靈漩中刺出驚天一式!

“鏘!”

劍雖然破了漩渦,卻被狂風席卷,猛地脫手了。守門人踉蹌退開,鐵劍掉在不遠處,他虎口震裂,滴滴答答淌著血。

洛胥抱著人,臨出門前說:“這個劍法我沒有見過,是你自創的?”

守門人麵如死灰:“……不錯。禦君,我敗了,但是……”

黑豹早已待命許久,聽見洛胥的聲音,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它濕漉漉的,在原地甩了甩毛,朝守門人低低吼了幾l聲,脅迫他讓開。

洛胥沒有再廢話,翻身上了豹子背。守門人叫道:“君主!”

他追了幾l步,可是巨靈豹豈是凡物,轉眼間就已經躍出城門。外頭的宗門弟子不知詳情,見那黑豹又出來一次,不禁大驚:“怎麼又是這位——”

洛胥換了路,直衝眾弟子。眾弟子怎料他會忽然掉頭,在雨中狼狽躲閃,被黑豹衝得四散逃開。雨點斜斜紛落,黑豹旋風似的,真的走了。

路上,重整的天海禦衛正在休息。洛胥叫了人,直奔郊外。他長了記性,凡是有橋的地方,都直接繞開。明濯讓他鎖了,人也沒精神,好像認命了似的。

待出了霈都的範圍,雨小了,洛胥問:“這麼安靜,是怕我殺了那個守門的小子?”

明濯用指尖頂鬆指環,脫不掉,也不看洛胥:“你威脅人的本事,倒是一次比一次熟練了。”

洛胥說:“見賢思齊。”

明濯聲音懶懶:“成日打打殺殺的,好凶啊你。”

洛胥垂首看他:“還會惡人先告狀。”

明濯道:“把我的貓還給我。”

洛胥反問:“還給你用什麼換?”

明濯瞟向他,好像他是個很不講理的人:“你懂不懂什麼叫‘我、的’?所謂拾帶重還,天經地義。”

洛胥手臂微攏,人也壓低了:“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落到我手裡的,我隻懂占為己有。”

他這話說得隨意,還真成了個很不講道理的人。

明濯攥緊指鏈,又鬆開:“你要什麼?”

這話怎麼能這麼問?討糖似的,好像為了那隻豹子,他甘願受些委屈。可是他是個暴君啊,在殿裡撐首看人的時候,仿佛大夥兒全是螻蟻。

洛胥眼神不變,感覺胸口不痛了,隻是癢。他心不在焉:“我想想。”

天海禦衛速度極快,出了霈都又過山林,天很快就黑了。

指鏈似乎有療愈的效果,明濯撐了一會兒,還是睡了。夢裡,神宮像是走不出的迷宮,垂著一層又一層的白紗。他被姆媽抱在懷裡,攥著一張紙人。

“娘,”他喃喃,“我娘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