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鳴道:“想必是操控傀儡?”
“那是他茶餘飯後的消遣,他最喜歡的是演戲。”明濯身前的傀儡狀若無力,身形一歪,又變回了紙人的模樣。他捏起紙人,拿到眼前端詳:“他既演壞人,也演好人,隻要能騙取信任,他什麼都願意演,就好比此時此刻——”
紙人在他指尖微微泛皺,他抬起眼簾,與林長鳴對視:“他為
() 了使我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不惜與你寄生同一具身體。我看這個鳩咒的‘鳩’,是鳩占鵲巢的鳩。()”
這句話一說完,四周倏忽陷入死寂,陣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隻剩下他們三個人劍拔弩張。半晌後,林長鳴佝僂的身體微微挺起,似是驚訝:這話怎麼講??()”
他臉上的黑蟲密集,幾乎要看不清容貌了。因此不論是驚訝,還是從容,都隻能從語氣來分辨。
明濯說:“是你的故事提醒了我,讓我又想起一件事。”
林長鳴虛心請教:“哪件事?”
明濯拿紙人的姿勢不變,道:“戲如果演得太真,彆人就永遠都發現不了自己上當了,而不知道自己上當的人,則永遠不會感覺到那份痛苦。因此,明晗常常在引人入局後,故意露出一些破綻。”
林長鳴說:“我的故事有頭有尾,不知哪裡有破綻提醒了你?”
洛胥指間翻出銅板兒L,在兩人之間,很識趣地跟著問:“我也想知道,哪裡有破綻提醒了你?”
明濯道:“我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洛胥將這枚銅板兒L拋了過去:“嫁妝給你。”
林長鳴說:“兩位情比金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一枚銅板兒L就算情比金堅?”明濯話雖如此,卻將銅板兒L握在了掌心。他收回視線,繼續道:“憑你的聰明,若不是明晗有意暴露,你恐怕直到此刻還把他當作至交好友。他引你發現,又引你上鉤,你越痛苦,他越高興。他把你製成藥爐,並不是因為他缺人試藥,而是因為他喜歡看人落入絕境。你絕望了,他就用一位小仆放你走,當你自以為脫逃成功的時候,便是再次中計的時候。”
林長鳴道:“世上還有這樣壞的人嗎?”
明濯說:“論修為、論品行,世上沒有人敢稱第一,但是論卑鄙,他的的確確是當世第一。我正是因為聽到你的故事,才想到他會不會用同樣的方式來騙我。明晗,你寄生在人家的身體裡,是打算重演當年的河神舊事嗎?”
林長鳴朗聲大笑:“小濯,你可比這如意郎聰明多了,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有些人就是太笨、太蠢,即便露出破綻給他瞧,他也發覺不了真相。但是你誤會了,我引你入陣,並不是為了重演當年的河神舊事,因為我知道,你比江臨齋更狠,什麼天關心門,你全不在乎。”
明濯道:“你說彆人蠢,倒不如說自己蠢。你當年設計騙江臨齋的時候,也曾被他看出端倪。”
林長鳴負起手,他容貌未變,可是氣質卻已與剛才截然不同。他微微笑說:“你當真是我最好的徒弟,連江臨齋的心事也能看破。不錯,他當年用自毀修為的方法破陣,確實壞了我的計劃。不過他恐怕也沒有想到,林長鳴竟然會因此對他情根深種。”
“林長鳴對他情根深種,不也是你的功勞嗎?”明濯說,“他二人原本是巧合相逢,卻因為你的事後努力,引得林長鳴越陷越深。那燈籠和夢境,都是你設下的圈套。”
“林長鳴”道:“這話有失偏頗,如果林長鳴對他沒有那些意思,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中了我的計?”
明濯說:“你對林長鳴做的種種事情,與當年設計江臨齋的目的一樣,也是為了逼瘋他。”
明晗悠然道:“可惜他雖然蠢笨,但是心智堅定,著了魔也不肯瘋啊,不然我又何必再費功夫,寄生在這樣的身體裡。”
明濯說:“我隻有最後一件事不明白,你費勁心機逼瘋他們乾什麼?”
明晗卻不肯回答,他轉而麵向洛胥:“禦君,數年不見,你也長大了。那魂魄相許的滋味還好受嗎?人生若是與他這樣的人捆在一起,我看倒不如死了輕鬆。”
“你這樣站著,倒省了我掘地三尺,”洛胥理一理袖口,對明晗正兒L八經地說,“君主數日前說要帶我見你,原來是真見。既然來都來了,不如現出真身給我看看?”
明晗笑道:“我的真身……”
明濯將早已準備好的銅板兒L再次拋起,銅板兒L在半空飛轉,接著如疾雨一般衝向某處。
洛胥說:“你的真身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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