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道什麼歉？”
“我不管！道歉！”
小閨蜜像是發飆的野貓，聲嘶力竭強調著自己的要求。
不知是還錢的誘惑，還是小閨蜜的異狀嚇到他們，債主相互使了個眼色，保鏢讓廳堂內的哀樂恢複。
自費購買來白菊，他們依次列隊，將花束放在冰棺上…
被這麼一鬨，眾人暴躁的心沉寂下來。
幾位老板不是放高利貸的，正兒八經做生意之餘願意借錢給林音書，是對他的信任和能力的認可。
想到林音書從陋巷發家，在蘇淮市占有一席之地，最後卻因為家族遺傳的絕症拖入晚期，帶著一身的債務離去。
白雲蒼狗，野馬塵埃…
工作人員掐著時間將遺體運走，所有人移步焚化爐。
“好姐妹，借我靠一下行不行？”
“嗯。”
小閨蜜整個人脫力般前傾，額頭抵著李十三的後背，雙雙輕輕扶著。
“好姐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林店長的意思，如果他願意告訴你，早就說了。”
“是不是因為我太差勁…”
“是不想讓你知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焚化爐開口閉合，小閨蜜隻敢偷偷瞥一眼，又緊緊貼著李十三的後背。
換李十三發問，“你怎麼找過來的？”
“我昨晚睡到半夜天然感覺…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小閨蜜說著說著，開始嗚咽，漸漸轉為放聲大哭。
她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孩，小時候逢年過節還會回鄉下乾農活，身體健康得很，神經又大條，幾乎沒有睡不香的時候。
但淩晨就是心慌，不知怎麼的想給林音書打電話，發現關機後更慌了，包了出租車一路從虹海市開到蘇淮市。
出租車上，小閨蜜想到許多看似理所當然，其實極為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林音書的賭約，為什麼對小閨蜜的懲罰隻有三百萬b，而對他自己的負擔能能到傾家蕩產的地步；
為什麼明明病得很嚴重，從來沒有花錢醫治，還告訴小閨蜜隻是小幅度的哮喘；
為什麼小閨蜜拿出成果和賭約，他沒有任何反抗、抵賴，也沒拿毒藥和靈器要挾，吃驚後簡簡單單把一切轉手…
小閨蜜當時處於乾成一番大事業，翻身做主人的興奮期，完全沒來得及細想，若非出租車上幾個小時心中莫名其妙慌亂，根本想不到這麼多深層次的問題。
“李十三，告訴我…林店長是不是一直對我很好？”
“是…”
小閨蜜領悟到這份上，沒必要藏著掖著。
李十三的眼神掃過焚化爐，林店長，不是我不幫你保守秘密，是你培養出的店員a長大了。
“其實，林店長…”
輕輕講述著林音書鴻雁過際的簡短曆程，李十三隻覺得小閨蜜不斷顫抖，身後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四十分鐘過去，降溫後的灰燼如盒，小閨蜜帶著淚花的圓臉才從李十三背後挪開，親自抱起盒子。
債主們依舊跟著，除了小閨蜜還錢的承諾外，他們眼中似有幾分回憶。
來到方方正正的公墓前，一名債主指著隔壁位置，“那是曾經收留林音書的老店長，他們還能做個鄰居。”
骨灰放入墓中，墓穴封頂，眾人低頭沉默。
墓碑上鑲著照片，下方是生死時辰、名字，以及林音書的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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