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突如其來的驟雨給仲夏連日的悶熱帶來一絲清涼。

悶雷低低嘶吼,急促的雨聲似鼓點,將輾轉反側的溫眠拉入更黑沉的夢。

同樣的疾風驟雨,澆在身上冰冷刺骨,耳邊揮之不去的是鞭撻地哀嚎和女孩們驚恐無助地哭泣……

溫眠猛地睜開眼睛捂著胸口喘了幾口氣,茫然地看著床頂淡青色的床幔。一時之間不知自己在何處。

空氣裡淡淡的奶香味讓她漸漸冷靜了下來。

溫眠側過頭看到睡的香甜的女兒,才六個月小小的一團,白胖的小手還抓著她的衣衫,一拱一拱的往她身上蹭。

她似是抓住了救命草一樣,輕輕地靠過去把女兒攬入懷裡。

都過去了。溫眠心中默念。

她已經到了京城,回了雲陽侯府。興許是回到侯府後,長輩對她流落在外這些年的盤問勾起了她壓在心底多年的噩夢。

想到這些日子在侯府所觀察的人和事,溫眠對前路很是擔憂和迷茫。

她的生母在她出生不久後過世了,她六歲時在花燈節上被拐走,流落在外十幾年。曾生過一場大病,對於幼時在侯府生活過的記憶都記不太清楚了。

侯府的一切對她來說是陌生的,縱使她有幸被尋回,可這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一個失了生母的庶女本就單薄的親情還能剩幾分呢?

祖母知她未落入風塵鬆了口氣,見她年紀輕輕喪夫如此命運多舛,自然是憐惜的,然而也隻是憐惜而已;至於父親和嫡母,一個怕是早已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庶女,另一個,隻盼著她早日改嫁,莫要耽誤了下麵弟妹的親事……

溫眠想到前幾日嫡母找她說的一些話,便是告訴她幫她物色了一門親事,過些日子便帶她去寺廟上香借機相看一番。

溫眠是不願的,夫君待她恩重如山,他亡故還不到一年,她的孩子還這麼小,她根本生不出再嫁的心思。

可嫡母話裡話外的意思,她不儘早再嫁出去,便會有礙於後麵的弟弟妹妹議親。

雲陽侯府對於溫眠來說,不是一個家,隻是一個能讓她安然將女兒養大的地方。所以,縱使受再多的委屈,她也甘之如飴……

隻是她沒想到侯府這麼快便容不下她。

如今她又該如何是好?

溫眠心亂如麻,低下頭對上小嬰兒一雙圓溜溜烏黑的眼睛,那玉粉團子臉上帶著剛醒的懵懂,一臉無邪的對著她笑,笑的格外沁甜。

溫眠看著女兒可愛的模樣心中有些酸脹,伸手將香軟的孩子抱到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沅沅,阿娘會想法子的。”

此時外頭已有了動靜,聽到乳母小聲與人說話:“秀青姑娘怎比平日早去了廚房拿食盒?”

秀青回:“老太太壽辰,闔府上下都忙著壽宴,廚房那邊便讓我們早些領了飯過來。”

乳母驚喜道:“那豈不是府裡會很熱鬨,若是能去瞧瞧便好了。”

“小聲些,那豈是我們能去瞧的。”

溫眠朝窗外望去,眼神微暗。

老太太身邊的餘媽媽昨日便過來了一趟,話裡的意思婉轉的表達讓她留在佩蘭院安心照顧女兒,不用去正院請安,也不用去榮安堂拜壽。

她剛喪夫,新寡的身份不適宜出現在那種場合。

更何況她走失了十幾年,才回到侯府,對於她的流言蜚語不少。

溫眠本就不喜出現在這種場麵,不用去麵對眾人的打量議論還能落得輕鬆。可畢竟她住在侯府又是她祖母壽辰,還是得備好禮。將一副親手畫的麻姑獻壽圖交給餘媽媽,讓其交給老太太,算是儘一份她的孝心。

溫眠帶著沅沅起身,沒讓秀青和乳母等太久。

用過早飯後,溫眠拿著一支小鼓在逗沅沅,她伸著小手想抓,那小鼓如魚兒一般溜走急得她奶聲奶氣啊啊了兩聲。

這時遠處隱約傳來絲竹聲,即便這個院子有些偏遠都能聽到,小奶娃軟軟的貼在溫眠的懷裡,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絲樂傳來的方向,似乎想往那邊去。

溫眠也往那個方向看去,祖母壽辰眾多賓客來府裡恭賀定是請了戲班子熱鬨一番。

溫眠見孩子聽著那絲樂之聲總想往那邊去,便抱著她走出房門來到小院裡。

佩蘭院不大,周圍種了些蘭草,左邊有著一顆銀杏樹,樹下放著一張躺椅,院牆上攀爬著開著嬌豔的薔薇花,有著淡淡的花香飄過來。

溫眠懷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鮮花和樹枝間跳躍的雀鳥吸引,便也很快不鬨著想去聽那樂曲音了。

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秀青看著這一幕,情不自禁地跟著微笑起來,實在太賞心悅目了。

她在侯府伺候這麼久,也見過不少高門貴女,可像三姑娘這般身段和模樣實在罕有。

她心中不由暗道一聲可惜,若是三姑娘自小在京中長大,憑這這副相貌便是庶女也能許個好人家。雖跟太太的嫡女大姑娘比不了,可跟施姨娘生的二姑娘那般嫁個小官還是能夠的。

興許憑著這副容貌,能嫁的比二姑娘還好哩。

秀青目露惋惜,這三姑娘實在運氣不好,雖生在侯府,可幼時走失了,再尋回來時卻喪夫帶有一女,這回老太太壽宴也沒讓她在賓客前露臉,這往後的日子隻怕不好過。

——

雲陽侯府薑老夫人的壽辰,侯府門前車馬駢闐,府中早早便請了京中當紅的戲班子,雜耍團,讓前來賀壽的勳貴女眷們好好熱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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