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後自然也瞧見了那縮在女子懷裡臉上掛著淚珠吃著手的白胖小娃娃,“陛下,這母女倆都嚇壞了,讓她們快些出宮跟家人團聚吧。”
沈太後說這話,自然將前頭蕭元熾說射中誰便選誰入宮的話揭過去了。畢竟選秀也不是選已婚婦人。
對蕭元熾而言,留與不留都無所謂。他也沒有奪人.妻女的喜好。
“母後做主便是。”說完,蕭元熾覺得無趣了,便轉身便走。汪任和羽林衛烏泱泱的一群人也追隨著陛下一道離開。
沈太後見這場麵有些焦頭爛額,她也不想多留,吩咐道:“於德春,安撫好秀女們,讓太醫院派幾個禦醫過來。”末了又看了那對母女一眼,尤其是那懷裡的小娃娃,沈太後緩聲道:“派人送她們出宮。”
於德春:“是,太後娘娘。”
待沈太後也離開後,賀芸和知雨忙將溫眠扶了起來,緊張地問道:“三姑娘你沒事吧?沅沅小姐有沒有受傷?”
溫眠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低頭摸了摸女兒懵懂的小臉蛋,隻有剛開始被扯出轎子跌在地上時沅沅驚嚇地哭了幾聲,還好後麵哄住,也幸好這孩子向來乖巧心大,隻怕還以為是在跟她玩遊戲呢。
賀芸察覺到溫眠的手似乎還在有些隱隱顫抖,便把孩子從她懷裡抱了過來。知雨上前默默地為溫眠重新挽發。
賀芸不放心的又問,“三姑娘你沒傷著吧?”
溫眠一身的驚懼和恐慌褪去後,才慢慢感覺到身上的疼痛,她的手臂和大腿都隱隱作痛,似乎是扭到了。
可此時還在皇宮裡,她並不想多說什麼。
“賀姑姑,我們快些出宮吧。”
說完,溫眠便看向她剛剛坐著的軟轎,而將她推出來擋箭的女子還在那轎子之中。
恰好此時那轎簾被人掀開,一個衣發都淩亂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相貌豔麗,不過狼狽的模樣折損了她幾分淩人的氣勢。很快便有宮女簇擁上去攙扶她。
溫眠喃喃問道:“她是誰?”
賀姑姑小聲在她耳邊道:“護國公之女魏少瑩,深受梁太後喜愛。姑娘受的委屈,奴婢會如實告訴欣太嬪的。”
賀姑姑心想,方才那凶險的情勢之下,魏姑娘枉顧姑娘的安危,拖她出來擋箭,實在心狠。若不是姑娘運道好,隻怕性命堪憂。
不過欣太嬪雖在梁太後麵前有幾分臉麵,可卻不及魏家。畢竟梁太後看中了魏少瑩,想讓她成為皇後。
想要為三姑娘討公道隻怕是難。
——
寧壽宮內,梁太後正看著被皇帝劃去的名單發脾氣,茶盞和花瓶碎了一地。
她惱怒地對身邊的心腹張嬤嬤道:“哀家為瑞王挑選的伴讀,他一個都沒看上!他居然將沈家的子孫加了進來,抬舉齊國公府呢!瑞王才三歲時他便從哀家身邊抱走,攔著哀家跟瑞王親近,還給瑞王身邊塞沈家的人,這讓世人如何看哀家?從哀家肚子裡爬出來的居然更親近沈家的人?”
張嬤嬤如何敢答話,隻好繼續勸慰著:“娘娘,那沈家的子孫跟瑞王殿下都是四歲,年紀相仿能玩到一塊。娘娘選的那幾個興許是年歲大了點,娘娘便再挑挑新的人選給陛下遞過去。陛下畢竟是娘娘親生的,娘娘切莫跟陛下生分了。”
張嬤嬤這一勸,更是讓梁太後心火直冒:“他就是在故意氣哀家。就是因為哀家前些日子安排了宮女在他沐浴時進去伺候,他便將人當做細作拖出去處置了。哀家被他氣病了,就連選秀的事也讓沈氏去主持了。”
張嬤嬤聽著梁太後直呼母後皇太後為沈氏,直覺得心驚肉跳。自陛下登基後,禮法上要尊嫡母為母後皇太後,兩宮太後也是沈太後尊於梁太後。可梁太後一直心裡不舒服。總想著壓沈太後一頭,尤其是為陛下挑選皇後人選之上。
梁太後偏向護國公之女魏元瑩,而沈太後則也有個侄女沈南玥。
兩宮太後有心思又如何呢?陛下無心女色,管他是誰的女兒都視而不見。
“娘娘,太後娘娘,秀女們在禦花園出事了。”一身穿湖綠裙裳的宮女驚慌地快步進來稟報。
梁太後神情詫異,“發生何事了?”
宮女知瀾將禦花園陛下射箭選妃一事稟明,末了還加了一句,“魏姑娘受到不小驚嚇,脖子上還受了傷。”
梁太後站了起來:“這簡直太荒唐了!皇帝是要步先帝後塵嗎?”
這話嚇得張嬤嬤想上前捂梁太後的嘴了,她急著道:“娘娘慎言啊!此話可萬萬不能說。”
梁太後麵色一僵,亦是察覺到失言了。她又緩緩坐下,看向知瀾交代:“你去將哀家的碧玉膏拿去給少瑩用。”
知瀾屈膝,正要去拿,又被梁太後喊住,“剛剛你說皇帝射箭射中了一個婦人?還帶著一個孩子?可知道是何人?”
知瀾道:“回娘娘,是欣太嬪的外甥女。是您恩旨讓她進宮與欣太嬪相見的。”
梁太後聽了後,若有所思,等了片刻又吩咐:“送些禮品去雲陽侯府,安撫一番。”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