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貌似還是初始狀態,他仍然不能動彈。
隻能聞到那股醫院的消毒水味,以及漸漸清晰的柔軟被單觸感。
那聲音響在右邊,是一個男聲,在說完那句話後,便響起了穩定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漸漸走遠。
耳邊隻剩下了時鐘的滴答,一聲一聲,響在一片安靜的房間裡,配合著消毒水味,聽上去有種靜寂的恐怖感。
接著,係統提示準時到來: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第六個世界!】
【世界名:白沙天堂】
【全體玩家基礎任務:生存,活到第五天】
【玩家個人進階任務:(根據玩家扮演的角色決定,正在下發中……)】
【完美通關:發現白沙天堂之後的秘密。】
……
“叮咚!”
【掌權者任務:保證NPC“陽夏”存活。】
【任務獎勵:“掌權者”身份進階。】
【任務失敗懲罰:“掌權者”身份恢複基礎正式期。】
……
【第六世界新增san值(理智值)設定。】
【請注意:san值與玩家精神狀態密切相關,過高或過低,都將觸發不同事件,將影響本次世界劇情的最終結局路線!】
【請玩家時刻注意san值變動情況。】
……
與此同時,在漆黑的視野前,除了那管綠色的生命條和藍色的法力條,又緩緩顯現出了一管橘色的長條。
而與那兩管長條不同的,這管長條中的橘色似乎會動,看過去的時候,有種正在緩緩流動之感。
此時,橘條上的數值正是80/100。
滿值為100,而蘇明安此時的san值為80。
右上角的彈幕界麵也同時開始滾動:
【第一!】
【來了來了!】
【參加這個副本的人好少……果然還是被上個世界嚇到了嗎?】
【我覺得主要是被蘇明安在論壇上公布的第六世界關鍵詞嚇到了……】
【異化、瘋狂、無間地獄……真都不是什麼好詞。】
【確實,我原來都準備下場了,硬生生被這個預告給嚇回去了。】
【敢在這個世界下場的都是勇士……】
【為什麼蘇明安連下個世界的信息都知道?他到底什麼身份?優待憑什麼那麼多?】
【建議身份名字改成:“主辦方親兒子”,滑稽.jpg】
【優待多關你P事,自己不上擱這恰檸檬,nmsl】
【……】
隨著彈幕的洶湧,蘇明安開啟了日常的自動屏蔽模式。
他之前了解過,san值的意思是理智值,和係統解釋的情況差不多,與他的精神狀態關係密切。
所以,他特地去明輝旅遊了一天多,就是為了把精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現在看來,精神還不錯,居然能達到80的數值。
身體的掌控權在一點點回籠,在終於能睜開眼時,他首先看見了一片灰白的天花板。
蒼白的正方形間,白熾燈亮著一管刺眼的光,他又微微閉了閉眼睛。
……等等,視野不對。
至少與正常狀態不同。
他再度睜開眼,明晰地看見了視野四周隱隱約約存在的暗角。
像是眼球邊緣被抹上了一層烏黑一般,看著的畫麵邊緣模糊不清,隻留中央一圈是正常視野。
就像恐怖遊戲中的核能手電筒視野,中央的一圈是清晰的,四周卻像被黑霧遮住了一般。
而就在他這麼一閉一睜眼間,原本穩定著的白熾燈忽地詭異地閃爍了片刻。
“呲,呲啦——”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炸響聲,眼前的視野一黑一白,在燈暗下時,他似乎隱隱約約看見了一抹血紅的影子。
他剛要細看,一眨眼,燈又亮了。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等待了片刻,終於等到身體的知覺完全恢複,而後緩緩坐起了身。
他看向這間房間。
房間很狹小,生存空間被灰白的牆壁擠壓得極其狹窄,除了身下的床,旁邊還有一張木質的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小小的衣櫥。
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響徹在這片小小的房間裡。
此時時針指向1,如果他猜測不錯,現在是淩晨一點。不過,下午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簡單樸素的家具靜靜地壓在地麵,留出的路極其狹窄。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那個說話的人,也完全沒有蹤影,隻有一扇狹小的門安靜地合著,門底下沒有縫隙,看不見外麵的任何東西。
他抬起頭,看見牆壁上一扇窗戶。
窗格是漆黑的,外麵沒有光,但在他望過去時,卻像有扭曲的黑色線條從窗格中蔓延而出,枝葉一般拚命生長,像是陰影從外麵鑽了進來一般。
但在他下一個眨眼時,那扭曲的黑色線條又突然消失不見。
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果然陰間。
他伸出手,看見一雙近乎於瘦骨嶙峋的手。
慘白的燈光下,那手白得近乎透明,手背上有著無數道針孔,而有一道巨大的口子順著右手臂上臂,一直蔓延到了手背之上,傷疤看上去非常猙獰。
他掀開被單,果不其然看見了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病號服下是一具極其瘦弱的身軀,那寬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就像是給他套了個巨大的麻袋一般。
他忽地感覺大腿處很疼,這疼不是剛出現的,似乎一直存在,隻是在對這句身體控製權的不斷加強中,他逐漸意識到了這股持續的痛感。
在思考片刻後,他關閉了直播間,而後將褲子拉開。
他看見了刻在大腿之上的,深紅的一行字。
……
【不要讓他們聽見。】
……
傷口還沒有愈合,曾經劃過的印記還很清晰,伴隨著陣陣疼痛,他將字跡擋住,感覺境況越發詭異。
……“他們”。
“他們”是誰?
不要讓“他們”聽見什麼?
這個信息如此關鍵,以至於原身直接忍著巨大痛苦刻在了身上,讓他第一時間能夠看到,而不是將其寫在旁的什麼筆記本上。
他重新開啟直播,思考著,緩身下床。
他穿上拖鞋,踏上地板,腳步下陷。
地板忽地發出扭曲的“吱呀——”聲。
那聲音極為詭異,像人在用著極高的聲調哀嚎。
他皺了皺眉。
……不管怎麼說,先看看容貌吧。
容貌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些時候能夠幫助他判定當前的身份。
他調出係統鏡子,看向鏡麵。
他對上了一雙死水般的眼睛。
像是內裡的情緒已經被完全埋葬,隻剩一片黑漆漆的死水。在望向鏡麵中的那雙眼睛時,他似乎望見了那眼底裡一片沉寂的墓碑。
這具身體的臉色蒼白,臉部輪廓極為消瘦,肉一點都不明顯,唇色也很淡,整體就像由淺色構成的一般,隻有那雙深黑的,有著玻璃珠一般質感的眼睛,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很有頹廢美的一張臉。
雖然感覺虛弱過頭了。
年齡看上去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
而在他端詳著鏡中的人時,他突然看見了自己正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