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的青年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坐在長椅上看直播。他按了按耳麥,對電話另一頭說道:
“第一夢巡家還真是有點膽色。既然如此,那便放開一批限製,讓他能夠查到一些信息吧。”
“真正的利益,我們當然不會放手。但他既然如此正義,就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一部分‘正義’。隻是,這正義,漏於我們的指縫之中,隻是被施舍的正義罷了。”
“十九歲的孩子,他能明白什麼。”
金發青年掛斷電話,抬頭。電視屏幕裡,黑發青年的視線仿佛與他對視,像是錯過,又像是交鋒。
……
“——我曾以為是愚者襯托了智慧。”
來洛帝國。
作為聯合政府四大支柱之一的來洛帝國,綜合國力世界排名第一。
蘇洛洛扶穩帽簷,穿著一身淺綠荷葉邊長裙從飛艇緩緩走下。與她同行的,是一同前往遺跡的夢巡主播們。他們都是收到了邀請的五十萬粉以上的主播。遺跡在來洛帝國附近,因此他們在來洛帝國下了飛艇。
蘇洛洛戴著麵具,遮掩了自己的真實容貌。她望著這世界第一國度的盛景。乾淨的街道、高科技的電子大屏、聳立的大廈與高樓,無一不彰顯著人類的前沿科技。
“哎,你就是‘請叫我魔王小姐’?”
幾個主播圍在她身邊,興奮道:
“你最近超火的哎!我都在看你的直播!聽說你還在幫助一些戰爭中的居民傳達聲音,你人真是太好了!”
“每次看到你的直播,我都感到超開心,你真的很能治愈人!”
蘇洛洛對他們淺淺笑了笑,她的手指觸及口袋裡的精神藥物,眼神微微暗了暗。
她轉頭,看向懸掛在飛艇長杆上的液晶屏幕,仿佛在與小雲朵對視,以獲得勇氣。
……
“——我曾以為是黑暗釀造了明晝。”
陽光透過彩窗玻璃,灑在離明月的白發上。他低著頭,幫學生們紮繃帶。
“以後減少見義勇為的次數,有的傷口已經化膿了。”離明月說。
學生們笑了笑。
江雲夢說:“可是,文笙哥不見了,江小珊也不見了,如果我們再不強大起來,誰能保護我們?我隻想在實戰中變強。”
她側頭,看向旁邊的收音機,青年的聲音很清晰。
離明月輕聲歎息:
“他既已走出小城,你們便不會再置身雨中。”
陽光下,
放著桃夢心形項鏈的盒子,微微泛著光。
……
“——我曾以為是永夜襯托了燈塔。”
聯合政府總部。
水島川空與伯裡斯在一張長桌上對視。
“水島川,我自阿聖特王國遠道而來,前來邀請你加入燈塔教。”伯裡斯一襲紅衣,手持金色權杖,極具神棍氣質。
水島川空澹澹道:“可笑。”
伯裡斯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電視屏幕:“你知道蘇明安現在在說什麼嗎?”
水島川空側耳聆聽,說道:“隱喻著罵人,他的慣常行為。”
伯裡斯笑道:“人類慣以對比來襯托美德,以貧窮襯托富有,以醜陋襯托美麗,以小人襯托神靈。”
“當醜惡被揭露,人們會感懷於正義。但當所有的醜惡都擺在了明麵上,往後的正義又從何而來?命運是盲目的,卻偏偏需要有人充當苦難的角色,來體現世間的幸福。就像世界上原本沒有神靈,是人們本身對善意的期許造就出神靈這一角色,賦予了她‘普度眾生’的能力,所以‘眾生便度化了神靈’。”
“結果,神靈卻恰恰成為了醜惡本身,襯托出人類的高貴,這何嘗不是一種善惡的顛倒?”
“他便用此話告知人們,從今天起,不再會有這種襯托——他想要殺死這種無法抵抗的命運。誰都不該成為美德的襯托者,為少數人的幸福而忍受苦難。”
“你之前處刑山田町一的舉動,惹怒他了。”
“他是在宣戰啊,水島川空。”
“……”水島川空沉默。
伯裡斯取出一張塔羅牌,對著電視屏幕上黑發青年的身影,喃喃道:
“但我仿佛看到了命運,蘇明安死在天空,他殺死了命運,但也殺死了他自己。”
……
高台上。
影低頭看了看講台。這台子上除了麥克風,隻有一瓶礦泉水,以及一支鋼筆。
於是他拿起了桌上的筆,對著麥克風高聲道:
“——但現在我發現,這些襯托不過表麵的虛言。”
“人類對生存的渴望與熱愛,才是最基本的需求。”
“這種需求,不應因為聲帶的好壞而下降必要性。”
“每個人的嘴巴自該發出同等分貝的聲音。”
他鬆開手,五指張開。
“啪嗒”一聲,鋼筆掉落在地,仿佛一聲槍響。
每個人都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肩膀,仿佛被這發子彈擊中。
“即今日起——”
影伸出一根手指:
“我會參與‘方舟計劃’,以人類的夢巡進度為要挾——我將提出諸多訴求。”
“信仰無法阻礙我,權力無法束縛我。”
“各位啊,如果不想全人類一起完蛋的話,就聽話吧。”
他笑了笑,神采飛揚。
他仿佛不是在對舊日之世的所有人說話,而是穿透了維度,正與另一個世界對話:
“第一夢巡家,可不會再做那個被人類綁架的‘第一夢巡家’。”
“各位。”
“——誰都彆想捆縛他。”
“他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