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子?”蘇明安說。
少年走在前麵,步伐頓了頓,沒有回頭。蘇明安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滅門的事情告訴呂樹。萬一說了,是否會發生什麼改變?
竹林搖曳,一大一小走向山下,身影漸漸沉入夕陽日暮。
……
【淩晨00:42】
堂門大開,一人一刀,自寒風中走來。
古武大堂內,燈火搖曳,映照著六列中年人與青年人,他們身著古樸的服飾,宛若從遙遠的曆史中走出,列坐此地。
大堂的廊柱巍然聳立,龍蛇盤繞,鳳凰展翅,鐫刻著古往今來世家曆史。英雄豪傑,多少傳說,皆付千古雕紋之上,盈滿歲月史書滄桑。
然而,此地對於呂樹,卻如同噩夢。多少年前,他在這裡被宣判逐出古武世家,孑然一身離去。
“我回來了。”呂樹麵對所有視線,淡淡道:“給出你們的答案吧。”
最上座,是梳著黑色雙馬尾的女人。
“我會給你毫無隱瞞的答案,呂樹。”水島川空開口。她如今是古武世家的最大權力者:“池流。”
一名白發中年人走出,將一枚卷軸捧給呂樹:“呂家公子,這就是真相。”
“彆喊我呂家公子,彆用你們的那一套稱呼方式。”呂樹眉眼積澱著陰鬱。
殿堂落針可聞,人們很安靜。
其實,他們很早以前就有點怕呂樹。
在他們眼裡,這個白發青年一直都是一隻瘋起來不要命的狼崽子,在早年就做過拚命咬仇人一塊肉的事。在呂樹絕症的最後一段時日,他們還擔心呂樹是否會搞自殺式襲擊,拖一批人墊背,但好在呂樹病到幾乎無力起身。
當年為什麼隻有呂樹一個小輩活了下來?
那些仇人不可能殺不了一個小輩,他們大概想讓呂樹一個人活下去,永遠承受滅族的折磨。若不是世界遊戲降臨,呂樹最後的結局就是作為病死街頭。
人們等待著呂樹讀完,仿佛等待著未知的審判。
……
【淩晨00:53】
蘇明安沒有成功和小呂樹喝茶。
他們隻是走了幾步,蘇明安就感到自己在變得透明。下一瞬間,他已經不在太華山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場家族聚會。
約莫十六歲的青年沉默地站立,肩頭停著一隻螳螂。他穿著一身漆黑的漢服,已經長得很高。
廳堂內,古武世家的人們熱烈地祝福著青年,尊稱青年——“呂家少爺”。
那可真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期。新晉家族顯赫一時,誰都想拉關係,數不清的賀禮送入呂家家門,門檻幾乎被媒婆踩破。
蘇明安不知道該不該接近。被眾人簇擁著的呂家少爺卻一眼看到了他。
“是你。”呂樹喚他:“你之前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呂樹帶著他往外走。
天台上,酒氣散去。放眼望去是連綿不絕的山脈,迎麵是桃花與春風。
呂樹的超凡能力、諾爾的永生資料……仿佛在世界遊戲開始前,這世上就存在許多未解之謎。
“逃走吧。”麵對已然長高的呂樹,蘇明安第一句說出的,是逃走。
再不逃走,就來不及了。
“你想要我逃到哪裡去?”呂樹說:“我明白你是個神奇的人,你可以忽然出現忽然消失。可如果真的有人想害我,我逃得走嗎?”
“總有地方的,總會有光明照耀到的地方。”蘇明安忽然想到:“不如,你去h市找我。”
呂樹靜靜地望著他:
“如果離開了古武世家的庇護,災難可能來得更快。我明白呂家如今蒸蒸日上,許多人想要我們的訓蟲秘籍,還有爺爺的仇家……我們逃到哪裡都沒用。”
“那就去求助,去我家。”蘇明安立刻說。
“普通人管不了的……畢竟,誰不渴望超凡力量,任何人都默認不管我們這邊的事。”呂樹搖搖頭:“爺爺也是想到這些,才會帶我們投入古武的庇護。”
“……可如果古武世家上層,也默許這些呢?”蘇明安的質問振聾發聵。他早就發現,呂家的滅族,分明就是古武世家默許的。
但呂樹的眼神依舊寂靜。
“……無路可走。”
他們和普通人涇渭分明。能保護普通人的法規,無法保護他。
蘇明安想去威脅古武世家,要求古武世家不許動手,可他剛有這樣的想法,身體就開始透明。
他立刻拉過呂樹的手,在掌心寫下地址。他知道自己很快又要離開,但至少可以為呂樹留下後路。
“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在呂樹悲傷的視線中漸漸消失:
“請來這裡找我。至少……不要流浪。”
……
呂樹讀完了卷軸,抬起頭。
“邵洮,朱奉,慕休,穆二,莫永春,是主犯。”水島川空淡淡道:“當年他們聯合了你爺爺的仇人,決定放火燒家,取走控蟲之法。”
“此外。鄂文山,岑倫,段陽羽,高翰海,簡玉宇,是從犯。他們封鎖了呂家眼線,不讓求救消息傳出,導致最後隻有你一人幸存。”
“其他協助者的名單,也都在卷軸裡。主犯與從犯,我們都已關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