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將雞蛋放到同一個籃子裡,左右橫跳是最好的選擇。
三人離開後,蘇明安整理著任務欄的線索。
“……國師?”
紫藤蘿之外,傳來一聲女聲。
達成合作後,世主給蘇明安發了個國師的虛名。按理來說應該叫“教皇”,更符合羅瓦莎西方化的風格,不過微赤已經是教皇,所以世主創造了這麼一個“國師”的稱呼。
蘇明安抬眼,是幾位身著貴族服飾的男女。
“世主讓您過去。”手持羽毛扇的女子遮住麵龐。
蘇明安跟著他們走向殿堂,站在殿外,他聽到了一陣高昂的聲音:
“——我們行走在秩序的道路上,遵從羅瓦莎自主以來的規則。正如太陽在固定時間落下,又在固定時間與月同空,星體天文皆與我們同路。”
“走出原始,告彆蒙昧,點燃薪火,這離開不了二十七諸神的照拂,若沒有祂們存在,早在第二紀元,人類早已消亡於數字叛亂。”
“世主,我們應當遵從世界樹定下的一切規則:上一代凜族消失後,下一代凜族才會出現。您卻私自偷藏了一位上代凜族,她已經失去了世界樹的眷顧,失去了凜族的神血與潛能,失去了救世的能力。她的存活,導致下一代凜族遲遲沒有蘇生。”
“我們不需要一個失去力量的凜族。希望您能讓她走向死亡,這也是為了您的土地。”
蘇明安站在門口,殿內人數眾多。
他們身披各色服飾,站在殿堂的重重紗簾中。為首一人身穿蓬蓬裙,是蘇明安曾在棋盤上遇過的花見未來,隸屬納蘭法庭。
還有一位被眾人圍著的少女——少女坐在輪椅上,白發披肩,手指搭在膝蓋上的白花上。所有的目光都滿含惡意地瞧著她,期望著她的死亡。
是希禮。
蘇明安沒有想到,她竟是上一代凜族。明明無翼說過她的劇情很無趣。
“國師。”世主托著下巴:“人人都勸我殺她,你的意見呢?”
蘇明安看了眼希禮,希禮無聲地望著他。
幾十道目光彙聚在蘇明安身上,多半在質疑他的年齡,他看上去不過是一個少年,居然被世主奉為國師。
“她是我朋友。”蘇明安說。
世主哦了一聲,輕笑道:“諸位,可聽見了?請回吧。我可不能弑殺國師的朋友。”
但諸人並未退避,維維安與帕爾瑞拉甚至跪下,高呼而起:
“——還請您為大局考慮,殺死力不配位的凜族,恭迎下一代至高之主之子!”
“——請您為大局考慮,殺死曆史的遺留之物!”
與此同時,殿外侍立的各族護衛隊,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附和著他們的族主。
“——請您殺死上一代凜族!”
“——請您殺死上一代凜族!”
空曠的百層長階之下,呼聲震天,人們震蕩手中長矛利刃,以底觸地,發出整齊金戈之聲。
他們跟隨著這道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仿佛隻要聲音足夠洪亮,便能秉持正義性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聲音越來越大,周邊眾生抬頭,目光灼灼彙聚。
直到——
一聲嘹亮的笑聲,在長空之下回蕩。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希禮。
她坐在輪椅上,捶打著扶手,笑聲嘹亮:“需要神,便高高托舉。不需要神,神就墜亡如魔女。滿口大義,卻保護不了無辜之人。”
“你們可曾想過——凜族尚未蘇生的原因,並不是我占了位置,而是另有其人?”
她如此狂笑的姿態令蘇明安驚愕,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她。
雷思麗冷冷道:“還能有誰?”
希禮說:
“一個本該在第一天就附身凜族之人。”
“有一個拿著羽毛筆不顧一切的人,為他譜寫了嶄新的故事,導致他行於地表、未埋土中。”
“世界樹一直在等待他死亡,他才能作為凜族誕生。可他從未死去,所以主線劇情一直無法開始。”
“他被【死亡】……困住了。”
人們露出困惑之色,難以理解希禮的話,蘇明安卻被巨大的震驚衝撞。
希禮的意思是……在副本之初,蘇明安本該附身凜族,這是世界樹早就安排好的身份,蘇明安會享受至高之主的眷顧與世界樹的祝福,一睜眼便能接受萬眾矚目,被整個世界追隨,帶領羅瓦莎按部就班地走向昌盛,正如他在廢墟世界與舊日之世做的一樣。
卻不料司鵲中途插手,讓他成為了燈塔水母蘇琉錦,讓羅瓦莎的主線劇情偏向了未知與迷茫。
這一刻,他忽然聽到了一道模糊的聲音,似是世界樹在對他低語:
……
【今,候爾蘇生。】
【唯死亡可轉生凜族,醒於樹下。】
【勸爾儘早長眠,歸至吾畔,以三生子誕生於世,享萬眾矚目,受至高之主眷顧,以【主人公】身份縱行羅瓦莎。】
【如此,旅途長順,萬代尊榮。】
……
世界樹這是在呼喚蘇明安。
祂希望他儘快脫離蘇琉錦的身份。他隻需要死亡一次,便能作為凜族轉生於世,一切劇情回歸正軌。
——【蘇明安作為凜族降生於世,受萬眾敬畏,他帶領羅瓦莎抵禦界外文明,製止魔化入侵,讓羅瓦莎走向繁榮昌盛】……這才是本該有的劇情,也符合世界遊戲的一貫走向。
然而,這無法做到。
要麼觸發燈塔水母的水螅形態,要麼觸發死亡回檔。他無法徹底死亡。
——這導致了羅瓦莎的主線一直卡在序章。連【主人公】還沒有出現,故事要如何開始?
(本章完)